“大相公和謝指揮使在看東宮的防務呢，我也去看看，”章曜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後，起身走出了敞軒。

　　 “謝夫人和十全少爺離開太廟後，五皇妃帶着七皇妃，九皇妃，十一皇妃和十二皇妃找上了他們，”章曜前腳剛走，川連後腳就跟林得意禀告道。

　　 川連報了五位皇妃，林得意能記下排行，但人他是一個也對不上，他不認識，怎麼對上人？

　　 當然了，林得意也不在意，他隻是詫異于，這五個人找苗氏夫人和謝十全的麻煩？
為什麼啊？

　　 哦，林得意很快就想到，這是因為他當了太子的緣故？

　　 “二娘和十全沒事吧？
”林得意問。

　　 川連：“謝夫人和十全少爺無事。
”

　　 苗氏夫人不是告狀的人，鄭嬷嬷就是告狀，也是去樂安公主的面前告狀，但謝十全是憋不住話的人。
這位一張嘴叭叭的，連五皇妃拿鼻孔對着他和他娘的事情，他都跟川連說了，并且還跟川連複演了一遍。
得益于此，川連這會兒跟林得意複述，将事情說得詳盡，一點遺漏都沒有。

　　 知道五位皇妃沒在苗氏夫人那裡占到便宜，林得意就不着急了，“五皇妃是領頭的？
”林得意跟川連确認。

　　 川連：“是，十全少爺和鄭嬷嬷都這麼說。
”

　　 林得意又微蹙一下眉頭，鄭嬷嬷？
他也不認識啊。

　　 川連：“鄭嬷嬷原是在勤政殿伺候的管事嬷嬷，被公主殿下接出宮來榮養了。
”

　　 林得意：“我沒見過。
”

　　 川連心說，您就是見過，您也記不住人啊

　　 。

　　 “殿下，五皇子心中有不滿，”川連小聲提醒林得意道。

　　 林得意點了一下頭，說：“我做太子，諸位皇子應該都不滿吧？
”

　　 諸位皇子，這稱呼聽着就生分，但川連也沒覺得，林得意對諸位皇子的這個稱呼有什麼不妥，太子殿下就沒幹過不熟裝熟的事，“五皇子是最不滿的？
”川連說。

　　 “他不滿又能怎樣？
讓他的皇妃去找二娘和十全的麻煩，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沒出息，”林得意原本就看不上五皇子，這會兒就更看不上了。

　　 魏廢後所生的三皇子李思活着的時候，是時不時就在林得意跟前晃悠的人，五皇子李悠就是三皇子的跟屁蟲，就這麼一個貨，也想當太子，做皇帝？

　　 “就算不是我做太子，也輪不到他做太子吧？
”林得意跟川連說。

　　 川連：“殿下，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

　　 現在看着五皇子不得宣景帝的寵，其身後也沒有什麼助力，但有一日防賊的，沒有千日

　　 防賊的啊。

　　 林得意也聽勸，想了想，跟川連說：“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跟我父……，跟我姑父說。
”

　　 這是要跟林大相公告狀了？
川連到了如今，也還沒習慣林得意做事的方式。
這事要擱大公子，他肯定自己處理，但林得意就是動嘴告狀，自己不動彈的。

　　 “還有事嗎？
”林得意又問川連。

　　 川連說沒有了，林得意便催川連去休息，川連答應了，恭恭敬敬地給林得意行禮，這才退出了敞軒。

　　 川連也是第一次到東宮來，由着一個宮裡派來的小太監帶路，川連往供他休息的地方走。
走過了一座九曲廊轎後，川連遇見了木冬。

　　 川連：“你沒在敞軒伺候啊？
”

　　 方才敞軒外頭，侍衛和太監足足站了兩排，川連都沒留意到，木冬不在林得意的跟前。

　　 木冬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還喘了一口氣。

　　 川連：“你很熱？
”

　　 大冬的，這人是怎麼熱成這樣的？

　　 木冬歎氣，愁眉苦臉的。

　　 川連不由得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

　　 這會兒東宮裡，有他們秦國公府的人，也有從宮裡過來的人，木冬總不至于剛到東宮，就被宮裡的人欺負了吧？

　　 木冬看一眼給川連帶路的小太監，往川連的跟前湊。

　　 川連沒辦法，帶着木冬走到了一旁，小聲說：“出什麼事了？
”

　　 “我覺得我管不好東宮，”木冬說話的聲音都發顫，都說他是要當東宮太監總管的人，可他今天到了東宮，還沒怎麼着呢，就已經頭昏腦漲了，這東宮也太大了啊！
他連地方都摸不清，還當什麼東宮大總管啊。

　　 “宮裡來的那個宋甯，以前在宮裡伺候過少爺……

　　 “少爺？
”川連打斷了木冬的話。

　　 木冬一縮脖子，“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這一次聖上把他派過來了，他看着比我能幹。
”

　　 川連不認得木冬說的宋甯，但這位能被聖上派過來，那一定是個能幹的，“你今天剛到東宮，走一遍認不全地方，你多走幾遍就是，這有什麼好沮喪的？
”

　　 木冬：“宋甯就哪兒哪兒都認得，東宮的人他也都認得。
”

　　 川連沒好氣地道：“他一定是比你早好些天到的東宮啊，他必然比你熟悉東宮，你跟他比這些做什麼？
”

　　 木冬癟着嘴，他一直覺着自己挺能幹的，可今天他被宋甯比下去了。

　　 川連沖木冬這裡微微彎了腰，悄聲說：“他再能幹，也要看殿下用不用他啊。
”

　　 木冬一怔，随即眼睛就亮了起來，對啊，少爺肯定是習慣他伺候的啊，他跟随少爺這麼多年，他怕宋甯幹什麼啊？

　　 “這位宋公公在宮裡伺候過殿下？
”川連問。

　　 “嗯，”木冬重重地點頭，“殿下在宮裡的時候，都是他伺候殿下茶水，給殿下領路什麼的，都是他。
”

　　 “對了，他是馮寶的幹兒子，最小的一個，”木冬壓低了聲音跟川連說。

　　 川連心裡有數了，宋甯能到東宮來，馮寶顯然是出了大力的。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像馮寶這樣的大太監也一樣，宣景帝若是不在了，馮寶不可能再在新皇的身邊伺候，而是要去給宣景帝守陵的，到了那個時候，宋甯就是他給自己安排的依靠了。
隻要宋甯能得到新皇的重用，那他就有能力照顧失勢的馮寶，讓馮寶不至于落到人走茶涼的悲涼境地裡。

　　 “他過來了，”木冬看着川連的身後，沖川連呶一下嘴，小聲說。

　　 川連轉身，就見一個穿管事太監宮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太監，帶着五六個太監，往他和木冬這裡走了來。

　　 “走在最前面的，長着一雙狐狸眼的就是宋甯，”木冬生怕川連看不出誰是宋甯，又補充了一句。

　　 川連看這個離自己這裡越來越近的太監，這人長了一雙狹長，眼尾上挑的眼睛，還真是像木冬說的那樣，這位宋公公長了一雙很好看的狐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