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世人皆知黃連苦
什麼樣的遭遇,能把一個花季少女折磨成這樣?
陳飛想不通。
“我沒有不相信。
”
陳飛很認真的說,“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
前世,陳飛離家出走的早,很多事情都是後來道聽途說的,加上時間太久,都模糊了。
自己姊妹尚且如此,何況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可以說,陳飛對黃蓮的事一無所知。
黃蓮沉默了。
她靜靜地看着陳飛。
或者是靜靜地看着屋頂,眼神逐漸失去了焦距,好像想到了極其恐怖的事。
深秋的夜風從窗口吹了進來,涼嗖嗖的。
寒意襲人。
她的身子開始發抖,皮包骨頭的身體像極了一片枯萎的樹葉,随風凋零。
氣氛顯得特别壓抑,讓人感覺無法呼吸,陳飛直了直腰。
“不想說就算了,我帶你出去!
”
剛準備把黃蓮抱起來,一道幽幽的聲音忽然從黃蓮喉嚨裡散發出來。
“我是五年前下鄉的,那一年,我十七歲,剛剛初中畢業,聽到上山下鄉的消息,就響應号召來到了這裡。
”
說到這裡,黃蓮聲音一頓。
似乎是想起了不願意去觸碰的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可是,事實遠沒有想象中的美好,甚至是……恐怖!
”
黃蓮眼裡的恐懼更甚,全身抖如篩糠,陳飛見狀安慰道:“如果你不想說,可以先不說,我們先出去。
”
“不,我要說,我怕我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
黃蓮突然前所未有的亢奮,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回光返照?
陳飛急忙抓住她的手,趁機把了一下脈,确認不是回光返照這才放心,而黃蓮已經自顧自的開始述說起來。
“我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找到大隊部,見到了當時的大隊長薛留住,他熱情的招待了我,說天色已晚,來不及去知青點了,讓我去他家先住一晚……”
年幼無知,心思單純的黃蓮,以為遇見了好人,就跟着薛留住去了他家。
但她卻沒想到,此一去就是魔窟!
半夜,黃蓮突然被驚醒,發現有人壓在自己身上。
她奮力掙紮,但她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怎能對抗一個正值壯年的勞力?
不!
不是一個,是兩個!
至少是兩個。
當時黃蓮整個人都是懵的,她隻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手,手和腳都被死死按住,最終被破門而入。
事後她才得知,薛留住一眼就相中了她,想讓她當兒媳婦。
本來是準備讓大兒薛猛上的,誰知黃蓮反抗激烈,薛留住隻好讓薛剛和薛強去幫忙按腿。
薛留住想得很美。
女孩子嘛,為了名聲大都不敢聲張。
白嫖一個兒媳婦,美滋滋。
結果一發不可收拾,三兄弟輪流,把黃蓮給欺負了。
事後,憤怒至極的黃蓮揚言要去告他們,薛留住卻威脅她,如果敢去告就讓她身敗名裂。
當時黃蓮害怕極了,完全沒有了主意,薛留住又說,如果不告的話,就讓兒子娶了她。
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當時是何等的無助,黃蓮被逼無奈,隻能答應。
如果沒有薛剛和薛強的加入,薛猛自然求之不得。
但是事到臨頭,薛猛卻不樂意了,覺得頭上有點綠。
最後沒辦法,薛留住隻好出了個損招。
誰娶了黃蓮,就去和他大哥薛見銀說,幫忙給安排工作。
老二薛剛想進城當工人,就接替了薛猛。
但他娶了黃蓮,卻不代表他接受黃蓮。
那一晚,太過瘋狂,以至于他每次到床上就會想起來兄弟三個。
感覺頭上長了草,卻不敢違背薛留住,隻能把黃蓮當出氣筒。
有事沒事打一頓,三天兩頭不給飯吃。
她還是個孩子啊!
哪受得了這種折磨,于是變得郁郁寡歡,終日以淚洗面,薛家人趁機給她辦了精神病證明,逢人就說她腦子有病。
如此一來,就算她跑出去也沒有人相信,
黃蓮想過逃跑,但每一次都被抓回來,然後就是變本加厲的毆打。
甚至後來薛家的女人也加入進來,變着法兒羞辱折磨。
因為她們覺得,是黃蓮讓她們家兄弟不和,薛猛還為了逃避現實,躲了起來。
她是紅顔禍水,是她害了薛猛。
女人們發起狠,比男人還可怕,掐擰都是小事,用針紮,甚至把豬毛往她裡面塞!
她受過的苦罄竹難書!
于是,黃蓮日漸消瘦,最終變成像行屍走肉一樣。
但即便如此,薛家人也不放心,無論到哪都把她帶着,或者是鎖家裡,不讓她接觸外人。
而今晚,薛留住和薛強的亂入,成為壓垮黃蓮的最後一根稻草。
黃蓮徹底絕望了。
于是她想到了死,以此求得解脫。
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被陳飛硬生生拉了回來。
聽完黃蓮的述說,縱使陳飛前世見多識廣,都被震驚的瞠目結舌。
全家老少齊上陣,虐待一個妙齡少女,這拓麻還是個人?
!
再看眼前這個女人,雖然目前并不好看,但是從她的骨架來說,想必當年也是個美人胚子。
這樣一個花季少女,卻無端的陷入魔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最後隻能用褲腰帶綁在窗棂上求得解脫。
“那你……”
陳飛聲音暗啞,感覺喉嚨好像被卡住了一般,“那你家裡人呢?
有沒有想辦法聯系過?
”
此刻黃蓮還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中,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泛濫成災。
痛苦的搖着頭。
“我沒有家人,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産死了,我爸在我兩歲的時候出了車禍,我跟着奶奶長到六歲,奶奶也死了,我又跟着姑姑,姑姑遇見持刀搶劫,她也死了!
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
陳飛再次被震驚了!
還有這麼苦的人嗎?
世人皆知黃連苦,她比黃連苦三分!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黃蓮更苦的人了!
由此,陳飛不得不感歎一聲。
“你這名字起錯了啊!
”
衆所周知,黃連是最苦的,而黃蓮與黃連諧音,自然是好不到哪去。
如果生下來以後,起個别的名字。
哪怕是母親難産,最起碼還有父親,不至于父母雙亡。
更不至于災禍連連。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說道:“黃蓮,趕快把衣服穿上,我帶你出去,我們去報警,你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