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宋朝廷上下，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他們設想過種種可能性，甚至設想過如何配合神殿使者，絞殺這名為八戒的妖僧。

　　 卻獨獨沒想到，妖僧居然還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門！

　　 “好大膽子！
”

　　 “妖僧該死……”

　　 “陛下，讓臣去斬了他。
”

　　 朝堂之上，數位武将嚷嚷着要斬殺妖僧。

　　 不過話剛說出口，就發現其他同僚看向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癡一般。

　　 幾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元宋皇帝根本沒理會這幾個武夫，而是神情凝重的望向國師。

　　 “南無……”

　　 國師雙手合十，一禮之後，灑然說道：“既然妖僧要與貧僧見面，那貧僧便去會會。
”

　　 八戒妖僧，可是昊天上神親自下令要鎮壓的邪魔外道。

　　 幾個凡俗武夫，居然癡心妄想的意圖與之對抗？

　　 如果妖僧那麼容易鏟除，那四方神殿還用得着如此的大張旗鼓嗎？

　　 “國師，務必注意安全……”

　　 皇帝起身相送，親自送國師離開。

　　 真正明白厲害幾個人，都十分緊張。

　　 妖僧既然堂而皇之的上門，必然有所依仗。

　　 在這一個時間段，四大神殿援兵來不及降臨，元宋皇朝，唯有自求多福了。

　　 ……

　　 國都之外，虛空當中。

　　 “南無……”

　　 國師雙手合十，望向對面的枯槁老僧，不禁眉頭微皺。

　　 作為武道強者，他顯然能看得出來，對面這老僧十分虛弱，明顯已是壽元無多，甚至說瀕臨死亡都不為過。

　　 這等孱弱之人，又怎會是滅世的妖僧？

　　 盡管心中不解，但他還是相當的警惕，沒有輕易開口。

　　 武祖九重。

　　 韓陽也一眼看出來者的實力，心中對神墟第四層的大概武力，有了一些了解。

　　 “聽聞元宋國師見多識廣，貧僧有幾個問題，想要了解一二，還望國師不吝賜教。
”

　　 既然假托了老和尚的身份，韓陽便以老和尚的口吻開口了。

　　 國師眉頭微皺。

　　 如此興師動衆，就為問幾個問題？

　　 “請問！
”

　　 不知該如何稱呼面前妖僧，國師幹脆省略了。

　　 韓陽淡淡的道：“這方世界，神明何在？
”

　　 轟！

　　 此言一出，猶如一道驚雷，把國師炸了個外焦裡嫩。

　　 先前在朝堂之上，他将妖僧定位成來自外界的邪魔。

　　 但不過是為了配合皇帝的推脫之詞，以免被四大神殿追究而已。

　　 可此時，妖僧一句話，無疑證明，他果然來自外界。

　　 否則，不會以這方世界稱呼。

　　 更不會詢問神明何在。

　　 一時間，國師隻覺得毛骨悚然。

　　 虛空之上，久久無言。

　　 國師怔怔望着韓陽，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說該不該回答。

　　 韓陽也沒有急切，而是繼續問出第二個問題：“國師可曾想過，我非我？
”

　　 轟！

　　 又是一道驚雷。

　　 國師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修煉到武祖境界，三魂七魄完善，法則形成領域，對自身掌控也達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隻差一步，便可以凝聚聖軀，晉升武聖。

　　 但在凝聚聖軀之前，這方世界的武祖，必然會感知到自身并非真正的血肉之軀，一切不過幻象而已。

　　 我，并非真我。

　　 “妖魔！
你果然是妖魔！
”

　　 國師面容猙獰，世界觀受到了劇烈沖擊，張牙舞爪的沖向韓陽。

　　 雖然他心中也曾有過疑惑，但僅僅隻是疑惑而已。

　　 在他看來，一切自有定數。

　　 昊天上神自有安排。

　　 對方的話，分明是在誘他遁入魔道。

　　 轟！

　　 就在國師撲上來之際，韓陽微微一笑，一指點出。

　　 鎮魂封。

　　 隻是，這次用鎮魂封神通，并不是為了封印對方，而是将一股記憶傳遞到了國師的腦海之中。

　　 晉升武聖，凝聚聖軀之法。

　　 宏大的意識流進入腦海，國師的動作瞬間僵硬。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他徐徐睜開眼睛，眼神前所未有的茫然。

　　 “南無……”

　　 國師神情悲憫的雙手合十：“花非花，霧非霧，今日方知我非我……”

　　 在神墟第四層，武祖境界就是極限。

　　 因為，凝聚聖軀，晉升武聖的過程中，會讓人知曉這方世界的真相。

　　 所以昊天神，不會允許這方世界的生靈，了解到這一真相。

　　 除了聖殿外，四方各國，武祖境界便是巅峰。

　　 世間也沒有武聖功法流傳。

　　 而韓陽如醍醐灌頂一般灌輸進來的功法，使得國師瞬間明悟，知曉了這方世界存在的意義。

　　 這無疑是殘酷的真相。

　　 國師沉浸在悲痛當中，沉默許久後，才徐徐開口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

　　 他已經知曉，眼前這老和尚，不過是韓陽所借用的軀殼而已。

　　 真正與他對話之人，來自外界。

　　 “奪取舍利子，晉升境界。
”

　　 韓陽沒有隐瞞，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國師的神情愈發複雜：“哪怕，代價是這方世界崩潰，衆生泯滅？
”

　　 這位國師，無疑是一位睿智之人。

　　 通過韓陽所傳遞的記憶，他隐約猜到了後果。

　　 韓陽眼中有憐憫之色一閃而逝，淡然說道：“此方世界，不過夢幻泡影，爾等，也是早已逝去之人。
”

　　 神墟第四層這些人，不過是遊蕩在人世間的亡靈而已。

　　 隻不過，神墟前三層，殘存在世間的是屍骸、是骨骼。

　　 第四層，殘留在世間的是亡魂，僅此而已。

　　 國師再次沉默。

　　 夢幻泡影？

　　 從生到死，輪回一世，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夢幻泡影。

　　 但……

　　 國師沉默望向韓陽，許久之後，重新開口：“我若帶你取你所需，你可否讓我見一見昊天上神？
”

　　 他要見一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問一句，問什麼。

　　 “可。
”

　　 韓陽點頭。

　　 “南……”

　　 國師雙手合十，正要行禮感謝，動作卻戛然而止。

　　 根據韓陽所灌輸給自己的記憶，“南無”這句佛号，乃是佛宗所有。

　　 身為昊天信徒，念此佛号，有些不倫不類了。

　　 國師苦笑一聲。

　　 畢生信仰，皆成虛幻，這等震撼，讓他心情根本無法平靜。

　　 面見昊天上神也好。

　　 如果這外界邪魔真是亂世妖僧，那便讓昊天上神将之鎮壓、處死。

　　 昊天神無所不能，彈指間便可做到。

　　 可若對方所說為真，那他也要見一見昊天神，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凡俗武者，皆不可近神，四方神殿，便是此方世界最接近神明之人。
若是閣下不急，便在元宋國都稍待幾日，東方神殿使者，不日就會降臨，其任務正是……除魔衛道，降服妖僧。
”

　　 國師說出了四大神殿即将前來降妖除魔一事。

　　 聽完了的韓陽，不由一陣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