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治理大宗門,還是掌控小宗門,作為宗主,與平常的弟子的觀念是不同的。
因為位置不同,所想的東西便是不同。
雖然葉明月隻是十萬橫斷山内的宗門的宗主,但是葉明月卻有陳恪那種不曾有的經曆。
對于宗門之主,陳恪得來的太過容易,而且,在淩空山的時候,他是萬人之上,沒有人能夠約束他。
唯一能提意見的李魁,還是以陳恪的命令馬首是瞻。
從來不會提出任何的意見。
這便導緻了,陳恪一直把淩空山當成了他自己的東西,而不是把淩空山當成了一個宗門。
陳恪從未有過宗門宗主的思想觀念,故此不知道宗門之主該想什麼,該做什麼。
陳恪想,他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雖然不會害人,但也不會救人。
他修道不為成仙,隻為無敵。
注定了他與旁人的想法不同。
葉明月做過宗門之主,懂得很多東西,她能幫陳恪提意見,她可以為陳恪提供一些陳恪想不到的方向。
葉明月道:“你這是想開了?
”
“想開了?
”陳恪道,“什麼想開了?
”
葉明月輕輕摸了摸陳恪的臉,看着棱角分明、俊逸英武充滿了男子氣概的郎君,她笑了笑。
“宗門之主與你平日是完全兩個背道而馳的方向,你平時不管是在十萬山内,還是來到五行宗,你沒發現你的行動隻在為你一個人考慮?
”
葉明月從一開始就知道,但她沒有勸陳恪去改,因為葉明月不覺得這是陳恪的缺點,每一個人都有屬于他的性格,若非為禍世間,葉明月覺得改與不改是沒有什麼區别。
不需要陳恪為了她,而壓制陳恪的天性。
“有什麼錯嗎?
”陳恪道。
陳恪不覺得這有錯。
葉明月笑了笑,她明白陳恪隻是想要為五行宗出點力,但心态還是未曾改變,她想了想說道:“你還記得我當初卧底在淩空山嗎?
”
“當然記得,若你不卧底在淩空山,恐怕我們也不會關系太快的變成親密。
”
“哼,不要亂動,給你說正經事。
”
“我說的也是正經事。
”陳恪收回自己五指亂彈的手,放在鼻尖深深地嗅了一口,引得葉明月舉起小拳頭,作勢要打他。
陳恪連忙求饒,葉明月才輕哼一聲,道:“宗門之主所想與你獨行所想是不同的兩個層面。
”
“如何解?
還請夫人教我。
”
“你所想便是以你為中心,你的命,你的勢力,你的女人,你的徒弟,你的朋友。
”
“對啊,難道不應該這樣想?
”
“作為單獨個人的時候,你可以這樣想,完全沒有錯。
但是作為五行宗的少宗,你所想的就要換一種層面。
”葉明月坐在陳恪的腿上,攬着他的肩膀,接着說下去。
“作為宗門少宗,你要想的便是以宗門為中心,以五行宗為中心。
宗門的宗主,宗門的勢力,宗門的弟子,宗門的資源,宗門的榮耀。
”
“這些與尋常個人是不同的,作為個人,宗門倒了,個人可以退逃走。
但是作為宗主,宗門倒了,便是你成了亡宗之人,斷祀之人。
”
“當初我潛入淩空山,也是因為我要救青木宗,我把青木宗的存亡看的比我個人的生死要重要,所以才會有我不惜以自己的命去換取青木宗的長存。
”
葉明月平靜的說着,即便是現在,她對自己當初做的事情,毫無一點後悔。
陳恪道:“為什麼會這樣看待,你父親是青木宗之主,你為何還要這樣看?
”
葉明月笑了笑,緩緩說道:“因為青木宗就是我的家,有我的父親,我的叔叔伯伯,有我的親人,我的朋友。
我既然能做到,便會去做。
”
“但是結果很不好。
”陳恪微微垂眸,眼中帶着平淡的冷意,若不是葉明月知道這股冷意不是針對她,恐怕此刻已經被陳恪身上的冷意吓到。
但她還是有些感到心驚,再次靠近陳恪的懷裡,緊緊地貼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溫暖。
“我知道結果很不好,那隻是我們全都算錯了師尊的修為。
我們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金丹境強者。
”葉明月無奈的一笑。
當初青木宗等宗門收到五行宗的剿殺命令,以為五方道人隻是一個普通的金丹境修行者,誰知道他竟然強到了可以反手覆滅整個十萬山所有宗門的地步。
這是青木宗無法預料到的事情,是青木宗見識太短,才會有這種結果。
但與一開始的目标計劃不想沖突。
陳恪想了想,忽然問道:“你當初是不是打算沒有活着離開淩空山?
”
葉明月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了笑容,“哪裡有。
”
陳恪伸手過去,按在了她的良心上:“認真說,我看看你說謊沒有。
”
明知道陳恪是在作怪,但葉明月還是說了:“是有一點,一開始我打算是找機會與他們聯手破壞掉師尊的計劃,誰知道越接觸我越是發現了師尊的恐怖。
後來我想我可能活着離不開淩空山了,便見了小漁一次,卻遇到了你。
”
陳恪聽到這裡,才緩緩點頭,大手一握算是教訓了一下葉明月剛剛說謊,才說道:“所以第二次來到淩空山,你總是想要與我保持距離,想要我離開淩空山?
”
“不錯。
”兩人的關系已經不需要隐瞞心裡的想法,葉明月直言道:“我當時想要讓你跑,但是我後來發現,你是被師尊選中,我送不走你了,隻能提前計劃破壞師尊的大事。
”
“你倒是真的為了青木宗,選擇犧牲掉自己,呵呵……真偉大。
”陳恪陰陽怪氣的說道。
“好啦。
”葉明月輕輕摟住陳恪的腦袋,把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試圖給陳恪鼓勵:“不要這麼計較,我當時也想送你離開。
”
“所以你們這些大宗門的弟子,就像是被人下了迷魂一樣,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而是把宗門的榮耀看成了高于一切的存在。
”陳恪搖頭無奈的說道。
他并非是真的生氣,而是覺得有些不值得。
“宗門是養我成長的地方,為了宗門,我的确可以奉獻自己的命。
而且,未來我也要繼承青木的宗主之位,我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責任所在。
”
葉明月緩緩說道。
宗門的榮耀高于一切,這邊是宗門弟子與散修修行者之間的觀念區别。
即使是葉明月這個理性的女子,也無法免俗。
但陳恪不同,他看似建立了宗門,但其實他是個散修。
他的觀念之中,自己必須活着,宗門沒了可以再建。
這就是其中的差别所在。
陳恪聽完葉明月的分析,才知道她們這些年輕的弟子,是把宗門的榮耀看的有多重。
“這樣看來,是我的私心太重了。
”陳恪說道。
葉明月輕輕摸過陳恪的眉頭,緩緩說道:“不是你的私心太重了,而是你不适合這樣做。
你是一個建宗立派的開宗太祖之人,你存在宗門便存在,你若是有……宗門也不會存在。
”
“所以你的想法沒有問題,五行宗的長老與你說道話,你大可不必想的太深。
我承認我有私心,但比起五行宗的未來,我還是願意你能活下去,即便是受到後人的指責,我仍舊會堅定的支持你的私心。
”
陳恪聽後哈哈大笑起來,他摟着葉明月的柳腰,盈盈一握,軟如水蛇一樣。
“我明白了,你無需擔心,我還是我,隻是我會把五行宗當成我的一個親人,這樣處理,不會讓我為它奉獻自己的命,也不會讓我把五行宗的榮耀置之不理。
”
陳恪在葉明月的紅唇上親了一口,他找到了一個可以平衡自己與五行宗之間的利益的天平點,以後他便按照這種想法去做。
……
第三日。
五行門天驕比試的第三輪,還有元嬰境的比試在比武大殿正式開始。
來觀戰的人很多很多,一些弟子早早的來到比武大殿最大的一個殿,名為武靈殿。
此殿可以容納數萬人,占地極大,數百丈的方圓,堪比一座小型的府邸。
“古兄,你怎麼來了?
”
“老劉,你能來看,我便不能來看?
”
“哈哈哈……古兄說笑了,都能來,你能來,我也能來。
”
“哼,昨夜問你,你還不說。
原來是偷偷一個人來,呵呵。
”
“古兄莫要說笑,我早早的已經定下了此地的位置,不管少宗與第一天驕戰不戰,我都會來的。
”
“你怎麼知道是少宗與第一天驕交手?
昨日還不知,今日就知道了。
”
“古兄冤枉我了,我也是來到之後才被告知,今日有少宗與第一天驕的比試。
”
“等我們回去之後,在細細分說。
”
兩人不在争辯,看向了擂台之上。
廣川仍舊是一身月白色長袍,施施然走進了擂台。
陳恪從另一邊走過去,一身黑色白金雲紋長衣,有一種幹淨利落的爽快感。
“這一戰,不分勝負,隻為讓五行門的諸位師兄弟們可以看清楚,你們的未來會有多大的成就。
”
負責主持這一場大戰的人,仍舊是一個元嬰境界的弟子,但是看護之人已經換成了長老大殿與刑殿的長老們。
“諸位既然能入五行門,便證明諸位是與衆不同的修煉苗子,諸位的成就将會達到一種讓人羨慕的地步。
”
“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說了,請兩位為諸位同門帶來一場精彩的比試。
”
“辛苦了。
”陳恪淡淡說道。
主持的弟子說完,便退了下去。
隻留陳恪與廣川兩人站在擂台之上。
“你出手吧。
”陳恪說道。
廣川雖然知道陳恪的實力很強,但是陳恪如此不在意的态度,讓他有些懊惱,少宗當真是一點也瞧不上他。
“得罪了。
”
廣場拿出一柄玄劍,手中靈力彙入長劍,長劍飛出,懸浮在半空之中,劍刃之上,射出一道光,向着陳恪刺去。
陳恪伸出手掌,似乎要以掌力抵擋一樣。
隻是劍光落在了陳恪的身前,卻無法寸進。
“分光剪影雖然不錯,但是你的兵器品質太低,無法發揮出此術的最強戰力。
”陳恪平靜的說道。
他看出來了廣川施展的劍法道術。
這道劍法道術本身威力不怎樣,但是它若是配合強大的兵刃,便會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陳恪讓葉明月學習的劍法道術之中,便有其中一個。
“我當然知道,我隻是在給他們演示,也想請少宗适應。
”廣川說着,從乾坤袋内再次掏出一柄靈劍,高階靈劍。
靈劍一經拿出來,上面散發出來的兇殘力量,就讓不少人變了臉色。
觀衆席上,葉明月身邊坐着夏盈等幾個女弟子,她們陪着葉明月一起在觀戰。
夏盈看到廣川拿出高階靈劍,頓時感到有些兇險。
分光剪影她也會,此術的要義她也名表。
“少宗大人會不會有危險?
”夏盈靠在葉明月的身邊小聲的問道。
葉明月搖搖頭到:“他說他不會輸。
”
分光剪影葉明月還在修行,根本不知道此術的具體威力如何。
但是廣川已經出手了,兩邊劍光同時射向陳恪,而且不是一道,是一道連着一道,不停的穿出來,一件件的飛出去。
速度越來越快,一道連着一道,一道比一道鋒利。
陳恪手中青色劍光一閃,一柄靈劍出現,他手持靈劍,一劍劍斬去。
飛來的劍光被他一劍劍斬碎。
劍光不停的閃動,陳恪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手中的劍斬在飛來的劍光之上,隻斬的劍光四射,卻不會對陳恪有任何的威脅。
陳恪快步走到了廣川的身前,一劍斬去。
廣川似乎忘了躲避一樣,任憑陳恪的劍劈下去。
四周看的弟子紛紛驚呆了,少宗這是殺了第一天驕?
陳恪斬過一劍之後,立即轉身便是一劍隔空斬去。
轟!
四周的劍光全都散掉,劍光飛過去,似乎要把所有的劍光劈成兩半一樣。
隻是可惜,劍光落到最後,卻成了另外一種東西。
青色的光華大漲,地擋住了陳恪的劍光。
廣川的身影慢慢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