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老天爺又嘩啦啦下起雨來。
林麥和室友們睡得正香,卻突然接到緊急集合的命令。
白天軍訓了一整天,人人都腰酸背痛,累得半死,躺在床上,睡得跟死豬似的。
現在卻不得不掙紮着從床上起來,快速地穿好衣服,出去集合。
京城秋天夜裡的雨淋在身上,冷得人直打哆嗦,那份罪就别提了。
教官笑問大家冷不冷。
大家都争先恐後地回答“冷!
”
以為隻要回答了冷,教官就會命令解散。
沒想到教官讓他們圍着操場跑十圈,說這樣就不冷了。
同學們欲哭無淚,頂着狂風暴雨跑了起來。
好不容易十圈跑完,許多同學回到寝室連澡都沒沖就睡下了。
林麥好歹堅持沖了一下澡,也睡下了。
大家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七點,這才使盡洪荒之力起了床。
林麥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的兩條大長腿抹紅花油。
高強度的訓練,讓她兩條腿又酸又痛,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甯。
她抹藥時,見徐青芽不時看她一眼。
從徐青芽的長相和穿戴打扮就能一眼看出她家經濟條件不好。
雖然大家每個月有十八塊錢的津貼可領,可要吃飯,要買日用品,還要買學習用品,也剩下不了多少。
即使每個月能夠剩下一兩塊,女孩子都愛美,會攢起來買衣服。
林麥猜徐青芽沒有錢買紅花油,可是兩條腿又酸又想用紅花油,所以才不停地看她,八成想她主動借紅花油她用。
林麥雖然不是大方之人,但也絕對不小氣,再說一個寢室的室友,又沒有深仇大恨,主動關心一下也沒什麼。
林麥把紅花油遞給徐青芽:“借你用。
”
徐青芽立刻變了臉色,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你什麼意思?
是不是在嘲笑我窮,連紅花油都用不起?
”
林麥瞠目結舌,她兩世為人,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種奇葩。
關心她還關心錯了。
林麥誠懇認錯:“都是我的錯,忽略了你的自尊心,請你原諒。
”
說罷,收回了自己的紅花油。
這年頭,紅花油并不好弄,徐青芽不接受好意,自己還能多用幾次。
徐青芽見林麥不鹹不淡的道了兩句歉,然後就收回了紅花油,一臉的不可思議。
自己拒絕了林麥,她不是應該哄着自己用她的紅花油嗎,怎麼就收回去了呢?
果然不是誠心想給自己用!
林麥才不管她的内心戲,梳洗完畢,換上迷彩服,拿着飯盒去食堂吃早餐。
食堂雖然提供碗筷,但她怕不衛生,用自己的飯盒就放心多了。
剛走出宿舍樓,林麥就看見了方卓然。
她開心地向他跑了過去,一躍跳在了他的身上。
方卓然一把抱住她,笑着問:“晚上睡得還踏實嗎?
”
不踏實林麥也不會告訴他。
她笑着點頭:“踏實!
你怎麼一大早就跑來了?
”
“馬上就要乘飛機飛回江城,想臨走前再見你一面。
”
方卓然把她放下,和她手牽手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後在食堂門口揮手告别。
林麥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裡莫名有些惆怅。
剩下來的五天訓練,比昨天晚上在狂風暴雨中訓練更加艱苦,那就是練習打靶。
練習打靶是很辛苦的,光子彈打出去的瞬間的後坐力,一般女生都受不了,更别提一天要訓練好幾個小時,簡直要了人的老命。
不過林麥還受得了,而且還學得津津有味。
多一項技能在身,總是有好處的。
但是想要五天之内就訓練成打靶達人,對她而言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她學會了熟練用槍。
打靶太辛苦,每天一解散,室友們就互相攙扶着回了寝室。
買飯的重任就交給了還能夠獨立行走的林麥。
隻要誰讓林麥帶飯,林麥都一口答應。
徐青芽也想讓她帶飯,可從來不開口。
就那麼委屈巴拉地盯着你,讓你自己體會她的意思,然後主動開口幫她帶飯,
她還要推辭一番,讓你說好話,求着幫她帶飯,她才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
林麥雖然明白徐青芽的意思,卻裝糊塗。
她又不是她的爹媽,會慣着她!
因此也就沒有給徐青芽買過一次飯,結果就被她給質問了。
她問林麥是不是看不起她,給全寝室的室友帶飯就不給她帶。
林麥反問:“我給誰帶飯不是我的自由嗎?
不給你帶就是瞧不起你?
那你就這麼認為好了!
”
事後,室友們都背着徐青芽向林麥豎起了大拇指。
她們也全都快被徐青芽給逼瘋了。
林麥沒來之前,沈韻過生日,請全體室友去食堂吃紅燒肉。
徐青芽說沈韻請她吃紅燒肉是假,嘲笑她窮是真。
真是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大家有次在寝室裡談論起新聞時事,徐青芽又哭了。
說是大家在嘲笑她沒見過世面,讨論新聞事實都不叫上她。
反正不論說什麼,都會勾起她敏感的神經,讓人無所适從。
苗苗仰天長歎:“還要和她一起住四年,這四年怎麼熬?
”
林麥沒說話,在心裡想,不理徐青芽這個奇葩,這四年不就熬過去了嗎?
哪有那麼難!
再怎麼受罪,五天軍訓總算熬過去了,終于到了星期天。
星期天一大早,林麥收拾好了東西就回家。
也不知道這一個星期方爺爺方奶奶和豆豆在家裡過得好不好。
并且今天她還要和白爸爸他們一起去爬香山,賞紅葉,事情多着呢。
室友們眼睛都沒睜開,就對她道:“林麥,你去食堂買早餐,順便把我們的早餐也帶回來。
”
林麥抱歉道:“我沒打算去食堂,我直接回家。
”
室友們都震驚了:“你在京城還有家啊?
”
“嗯。
”林麥看了看表,“我趕時間,先走了。
”便匆匆走了。
她先去自行車棚取了自己的自行車騎上,去包子店調餡。
調餡的時候,林麥問了一下這一個星期的生意怎樣。
這一個星期因為要軍訓,不能出來,林麥讓兩個師傅來她這裡拿了錢,自己采買食材,自己開店做買賣。
王大媽指了一下衛大叔:“老衛的包子賣得比我的好。
不過跟你調的餡包出的包子差遠了。
所以生意也不如之前好。
”
林麥點點頭,調好餡就走了。
當她騎着自行車來到四合院門口時,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方爺爺老兩口和豆豆,有些小激動。
她想給方爺爺他們一個驚喜,因此輕手輕腳地開了院門,把門推開。
還沒看清眼前的一切,就見阿黃一路歡快地狂吠着向她沖了過來,尾巴搖得像螺旋槳似的。
緊跟在後面的是豆豆,小家夥邊跑邊不停地喊着:“媽媽,我好想你!
”一頭撲進林麥的懷裡。
林麥用力地抱了抱她:“媽媽也很想你,還想爺爺奶奶。
”
方爺爺方奶奶就在院子裡。
方爺爺笑眯眯地沖着林麥招手:“知道你今天回來,有人一大早就熬了雞湯,煮了你愛吃的雞湯面,你快來吃吧。
”
林麥沒有留意到方爺爺話裡的“有人”兩個字,去衛生間洗了手臉,就走了出來。
看見方卓然居然從廚房裡用托盤端了幾碗雞湯面出來。
林麥驚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怎麼也在?
”
方卓然看着她笑:“我以後天天在。
”
林麥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驚喜地問:“你把工作給調到了京城?
”
“不然呢,總不能你們都在京城,就我一個在江城吧。
”
方卓然不會告訴林麥,回了江一城之後,每天太想念林麥,吃不香睡不好,于是就調到了京城。
他說着話,把幾碗雞湯面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招呼大家趁熱吃。
林麥坐了下來,問:“調到哪個醫院工作啊?
”
“友和。
”
林麥挑起筷子吃了口面:“我隻在京城讀四年書就會回江城的,等我畢業了回了江城,你不是要留在京城?
”
方卓然道:“你在哪裡我就跟去哪裡,你如果回江城,我再調回江城是一樣的。
”
林麥怔了一下:“醫院又不是菜園子,讓你随便進出。
”
方卓然自信道:“别人不能随便進出,我還是可以的。
不過為了避免尴尬,以後如果調回江城,我就不回普濟了,去中南醫院。
”
林麥點頭。
中南醫院雖然不如普濟醫院,但也不是差得太遠。
方卓然去中南醫院上班,也不算太委屈。
吃過早餐,林麥告訴方奶奶他們,她今天要跟着白爸爸一家大小去香山遊玩。
剛才吃早餐時,方爺爺和方奶奶就問過林麥她和親生父母等人的關系。
知道一家人分成了兩派。
白媽媽和白霜是一派,白爸爸和幾個子女全都站在林麥這一邊。
林麥說,白爸爸今天帶全家去香山遊玩,是想讓一家人緩和關系。
方爺爺和方奶奶自然是支持的。
雖然林麥不會住進白家,但是一家人關系融洽總是好事。
豆豆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林麥了,今天好不容易看見了,怎麼也不肯和林麥分開,鬧着要跟着一起去遊香山。
林麥本來不打算答應。
她跟方爺爺方奶奶說這次遊香山,是為了促進一家人和睦。
可真實情況,卻是挖坑等着白霜一家三口來跳。
她怕帶上豆豆影響計劃。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把豆豆帶上,林建國夫妻倆暗中看見了,說不定更容易上鈎。
林麥摸了摸豆豆嫩嫩的小臉蛋:“好,帶上我們小豆豆。
”
方卓然在一旁道:“我也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