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16 陸時淵:我要護她,你又能如何
落日懸于西方。
沉陽如火,潑墨重彩,将天空渲染成一片血色,初秋的蟬,嘶聲力竭,好似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将緊張的氣氛拉滿。
而此時的陶詩謠,已經開始“控訴”蘇羨意的惡行。
“爸媽,陸爺爺,我原本隻是出來扔垃圾,恰好碰見了她還有一個孩子,他們就污蔑我踹貓,還不由分說打我。
”
她捂着臉,說話時眼淚随之掉落,哭得聲淚俱下。
“我都跟她說了,我沒見過什麼貓?
她不信。
”
“我說貓丢了,總會回來的,實在找不到,她如果喜歡,我可以送她一隻,讓她冷靜一下,别着急。
”
……
陶詩謠委屈得不行。
哭紅了臉,加上一身狼狽,倒是頗有些我見猶憐的可憐樣兒。
添油加醋,活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嬌弱委屈的小白蓮。
反倒是蘇羨意被她描述成了蠻橫刻薄的刁鑽模樣,無理取鬧,甚至還故意尋釁滋事,惹是生非。
陶詩謠想着踹貓這件事,周圍沒監控,隻要她咬死不認,蘇羨意也沒辦法。
至于小孩兒的話,大抵也沒幾個人會信。
自然把髒水全都潑給了蘇羨意。
而陸老在捕捉到【踹貓】一詞時……
心下就暗叫不好。
且不說陶詩謠這話有幾分真假,貓被踹極有可能是事實。
所以,小膽兒被踹了?
那可是他家那冤孽孫子養的。
從小到大,就養過這麼一個小動物,疼得跟心肝肉一樣,平時即便工作忙,回來也總要逗弄半天。
若是他回來,知道貓被踹,這事兒肯定要鬧大!
周圍鄰居也在低聲議論。
“謝家沒貓吧?
我聽說是陸家有一隻,微微抱出來過。
”
“白色那隻?
”
“怎麼又扯上陸家了?
我怎麼不知道他家還有貓?
”
議論不斷,而陶詩謠的控訴還在繼續,“也不知道我哪裡得罪她了,好心要送她貓,她卻打我。
”
“好了,别哭了,趕緊擦擦……”
曹芳拿了紙巾給女兒擦眼淚,扭頭看向蘇羨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
蘇羨意輕哂一聲,看向陶詩謠:
“我以前隻覺得你虛假做作,沒想到你還能這麼無恥。
”
“你怎麼說話的!
”曹芳一聽這話就急眼了。
“打了人,一聲道歉沒有,你還有理了?
”
“我還沒見過你這麼嚣張跋扈的丫頭,沒教養、沒規矩的東西!
”
陸老皺眉,這話就有點過了!
他剛想出聲,蘇羨意已搶先開口:
“我即便沒規矩,也比某些人強百倍,颠倒黑白,連臉面都不要了。
”
語氣輕蔑,眼底透着不屑。
陸老腦殼都快炸了:
都什麼時候了,這丫頭居然還在拱火。
這是要把事情捅破天不成。
周圍鄰居也都吸了口冷氣。
謝家這丫頭分明沒打算和解此事啊,擺明是要把事情鬧大。
“你這臭丫頭,你說誰不要臉!
”
曹芳即便平時端得再好,也受不住她這般尋釁刺激。
“媽,您冷靜點,您别和她計較,再怎麼說她也是謝家的人,要不就算了吧。
”陶詩謠也不善茬。
許多人看着,即便不能把蘇羨意怎麼樣!
她也要讓她從今往後在燕京惡名昭彰,混不下去。
“詩謠,你都被她打成這樣,你讓我怎麼把這件事算了,今天就算是謝家人來了,她做錯了事,難不成謝家還能這麼霸道得護着她?
”
曹芳一聽女兒說這種話,更是揪心。
“我沒事,您别生氣,氣壞了身體就不值得了。
”
“可能真是我不小心哪裡得罪了她,是我活該。
”
陶詩謠還在勸慰母親。
端着一副受了委屈還為他人着想的聖母模樣。
蘇羨意輕笑,“陶小姐,您這麼能裝會演,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
”
“你還敢說?
”陶健算是氣炸了。
自己女兒被人如此欺負,委屈求全,對方非但不領情,還繼續口出狂言,這讓他如何能忍。
氣急之餘,擡腳沖過去。
揮臂要給她一巴掌,讓她長點教訓!
他動作突然,原本在旁阻止勸架的鄰裡正吃瓜看戲,沒反應過來,陸老即便反應過來,可年紀大了,身體也遲鈍,再想阻止也遲了。
眼看着這一巴掌就要落下——
蘇羨意看準他手落下的角度,準備後退避開。
腳剛往後撤了半步,後腰突然被人護住。
肩膀撞進一個人的胸口,半邊身子都落入他懷中。
淡淡的消毒水味與其他藥劑的味道,混雜着一股清冽的薄荷香。
她再回過神,陶健的手腕被人抓住。
停留在她面前一公分的位置,被人掣肘,無法動彈分毫!
“陶先生,您好大的脾氣啊!
”
聲線沉而不膩,輕描淡寫。
卻又透着股迫人的壓迫感與威懾力。
陸時淵到了。
他的手貼在蘇羨意後腰處,從前面看,衆人并不能察覺到兩人身體貼得多近,動作有多親昵,他手心滾燙着,微微護住了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安心。
因為……
自己已經來了。
“陸時淵?
你……”陶健擰了下手腕,掙不開。
他們尋常碰面,陸時淵尚且還會客氣稱呼一句陶叔。
如今一句先生,似乎已在稱呼上,與陶家劃清了界限。
“怎麼?
您是欺負她一個小姑娘沒人護着?
”
陸時淵仍舊是一身白衣黑褲,鼻梁上一副細框眼鏡。
迎着如血殘陽,天光在他鏡片上折射出了一片火色,将他冷厲的眼中綴上一團火。
燃燒炙熱,危險乖張。
“謝家人沒來,難道你們陸家是準備護着她了?
”
先是陸老,再是陸時淵,陸家的态度不言而喻!
在陶健又掙脫手腕時,陸時淵忽然松手,他猝不及防,重心不穩,趔趄兩步,險些摔倒。
“我要護她,你又能如何!
”
語氣輕慢張狂,即便對面的人是他長輩,也無一絲懼色。
反而在氣勢上狠狠壓了對方一頭。
陶健沒想到陸時淵如此嚣張,居然就這麼承認要護着她,沒有一絲猶豫!
陸家與謝家關系極好,都是極為護短的人。
尤其是陸家姐弟,但凡是他們認定的人,那股護犢子的勁兒,幾乎是不講道理,不論原則的。
嚴格來說,這算不得好的優點,甚至可能因為信他人而被坑。
但是論朋友、處對象,身邊有個這樣的人在,那絕對夠意思。
所以陸時淵身邊的朋友,都是鐵瓷。
這種百分百的信任感,放在婚姻戀愛中,怕是鮮少有女生能抗拒。
誰不願有個這樣的人存在。
一如此時的蘇羨意,被他這話激得心頭一暖。
而陶詩謠先是被陸時淵的到來所驚到,還想着自己的形象問題,卻被陸時淵維護蘇羨意的話給砸懵了腦袋!
這死丫頭究竟何德何能?
她此時盯着蘇羨意的眼神,怨毒,陰鸷。
恨不能喝其血、食其肉、啃其骨。
“二、二哥……”陶詩謠顫着聲音,眼淚蓄在眼眶中,悲憤又委屈。
“陶小姐,我們沒這麼熟,你這聲二哥……我可受不起!
”
“我……”陶詩謠方才還委屈控訴。
如今瞧見陸時淵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隻覺頭暈目眩,五内俱焚,那模樣,就好像被抛棄了一般。
陸識微慢悠悠下車走來,擠到自家爺爺身邊。
好戲不怕晚。
她倒是不急,“爺爺,這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
曹芳看到陸家的态度,也是窩火惱怒。
“還能有什麼事,這丫頭打了我女兒,不道歉還嚣張挑釁,簡直沒教養不要臉,但我相信大家眼睛是雪亮的,誰被欺負了,心裡都有一杆稱……”
“就因為她被打,掉了幾滴眼淚,就是被欺負?
”陸時淵挑眉。
“你們陸家若是執意護着她,那我們也沒辦法。
”曹芳咬牙。
蘇羨意抿了抿嘴,看向陶詩謠:“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肯說實話?
”
“你要我說是什麼?
”
陶詩謠見着陸時淵這麼護着她,都要瘋了,自然更是咬死不肯松口。
蘇羨意:“說事實。
”
“事實就是你污蔑我,還打我!
”
“既然你不承認,那也别怪我不給你留面子了。
”
蘇羨意說着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裡的最新一條錄音。
伴随着一絲沙沙的電流聲,陶詩謠的聲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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