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用完就丟
相比於閔柏衍眼中的熱絡和親切,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卻又帶著淡淡的疏離,甚至是帶著幾分客套。
本就對閔柏衍心存不滿的閔柏涵自是看在了眼中,且心中方才那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翻滾起來。
而他就近觀察了這許久,並未看出他面前這位大耀國絕無僅有的雙封號王爺的氣色有任何的不妥,甚至比他都要好上許多。
不過老三倒是消瘦了許多,但這也在情理之中,瑜城這般千瘡百孔下若是他還能在此養尊處優,那麽參他的折子早就遞到了父皇手裡。
眼下瑜城這裡他能隻手遮天,可金陵卻並非是他的天下!
隻是這一出苦肉計,到底還是入了有些人的眼……
想到這,閔柏涵便忍不住自嘲一笑。
當時他因子嗣一事被父皇禁足在府,得到的效果卻遠不如老三,不過父皇待老三的態度……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畢竟當日阻止老三回金陵醫治的人是父皇,想要借此鏟除老三的人也是父皇……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的心當真是深不可測啊!
如此這般想來以後,閔柏涵看著長身玉立的閔柏衍,不禁便帶上了幾分同情。
這般一想,閔柏涵說話時較方才溫和了許多,沒有了方才咄咄逼人的尖銳,反而帶著幾分唏噓感慨。
“如此邊聽老三安排吧!
我等一行一路疾馳不敢停歇,著實是有些人困馬乏。
”
見到閔柏涵態度的轉變,閔柏衍眼中稍有詫異一轉而逝,旋即便微微一笑緩步上前,親手拉住了勒在馬脖子上的韁繩。
上前親自為閔柏涵牽馬,閔柏衍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情願,甚至臉上的笑容也比方才要更加誠摯了幾分。
雖然從相見開始閔柏涵便稱閔柏衍為老三,但觀閔柏涵說話間也並未以本王自稱,到底是許久不見且又有瑜城相連,無端便多了幾分親昵出來。
閔柏涵慣會做面子功夫,閔柏衍又豈能看不出?
不過率先示好的是他,這會的閔柏衍自是也樂得與兄長上演一出手足情深。
畢竟在場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不管怎麽說不遠千裡前來馳援的這份情他總是要承的,否則被人詬病之人便會是他。
知曉這一點的人並非隻有閔柏衍,閔柏涵心中也自是清明,是以他才會壓下心中的滔天怒火,與閔柏衍虛與委蛇。
對於閔柏涵的說詞,閔柏衍但笑不語,一手抓著韁繩,帶著笑得雙眼輕輕掃了一眼跟在閔柏涵身後的眾位將士。
“如今親眼得見三弟安好,為兄心裡深感欣慰。
”
閔柏涵口中輕歎了一聲,旋即微微俯身,把手搭在了閔柏衍的肩上,緊接著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這一掌按在閔柏衍的肩上,讓他的身形登時便有些不穩地晃了晃,且方才還一片輕松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閔柏衍的眉頭深深地鎖起,挺直的腰身也微微躬了起來。
閔柏涵看到閔柏衍的這個舉動,已經擡離的手稍有遲疑後便又放回到了閔柏衍的肩上,同時他的手上也用了幾分力氣。
“三弟……”
“噓!
”
閔柏涵口中略帶擔憂的話語被閔柏衍悄聲打斷,但面上的痛苦神色卻不加掩飾,且方才紅潤的面色這會已經變得有些蒼白。
“無礙,大哥不必擔心。
”
閔柏衍緊了緊眉頭,一展手臂攬在閔柏涵的肩頭,同時附到閔柏涵耳邊輕語一句。
閔柏涵聽到這句話後,心中一驚,且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當下便想要往後退去想要拉開與閔柏衍之間的距離。
但無奈閔柏衍的手臂緊緊地攬在他的肩上,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然而天知道這會的閔柏涵心中已經怕得要死。
直到這會他才真的相信閔柏衍是個久病初愈之人,且又是傳言中十死九生的疫症,他們之間如此親近,怕是被傳染的可能性極高……
想到這些,閔柏涵的額頭上便冒出了一層冷汗來,許久未見的喜悅和被獨一無二的雙封號王爺親自牽馬的那份虛榮,早已經跑的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對於疫症的恐懼。
按在肩膀上的手掌像是鷹爪一樣,讓閔柏涵動彈不得,然而此時的他卻又有些不敢面對閔柏衍的那張臉。
閔柏衍不動聲色地把閔柏涵稍有抗拒的神色全然看在眼中,臉上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嘲諷,旋即便微微松開了攬在閔柏涵肩頭的手臂。
“大王兄勿需擔心,柏衍並未身染疫症,久病初愈卻是不假。
如今瑜城的局勢尚且不明,這些人中……柏衍不得不如此。
”
閔柏衍語氣低沉,似是帶著失落一般,擡起的手掌似是想要在閔柏涵肩上拍兩下以示安撫時,也稍有遲疑,旋即他便緩緩地收回了手,複又背在身後。
“三弟你……”
閔柏涵聽出閔柏衍語氣中的低落,稍有懷疑地擡起頭時,便看到閔柏衍緩緩收回的手,眼中的疑惑不減,但眼中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閔柏衍身後的那幾人身上。
這一回閔柏衍並未說話,隻是把眼中目光落在了那些紛紛下馬的將士身上,這時的沈斌等人已經走了過去,與帶隊將軍寒暄起來。
閔柏涵不是三歲稚子,且在經歷過被接連禁足的事情以後,看事情遠比從前要更加地透徹幾分,這會已經明白過來在場中人並非全然可信之人。
且這帳外也屬實不是一處可說話的好地方,當下便斂了心思,神色也恢復了常態,更有意提高了些許聲音。
“父皇十分惦念你的身體,如今你既已大好,父皇也可安心。
”
“本勞煩父皇擔憂已是柏衍不孝,如今又勞動兄長不遠千裡前來馳援……柏衍心中屬實有愧……”
說完這些話後,閔柏衍的眼中已經有些微泛紅,看上去像是十分自責一般。
然而此時已經知曉事情原委的閔柏衍心中並無半點的愧疚之情,隻有滿心的憤恨。
與閔柏衍並肩而行向大帳行進的閔柏涵此時也沒了說話的心思,就連虛與委蛇敷衍幾句的心思也都淡了。
這瑜城的水深不比金陵淺多少,而他卻已經在主動或被動中攪進了這場帶著風暴的漩渦,至於是誰在背後算計他,他卻是不願去想也不願接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