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生折割也有祖師爺……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
瞎子搖頭,“不過單就采生折割的本意,是指把正常的活人‘砍剁炮製’成醜陋殘疾的怪物,以其謀取利益……”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驀地看向靜海。
靜海一臉淡然:“咱家算不算殘疾?
咱家算不算怪物?
”
我說:“大哥……”
靜海擺了擺手,“事實而已,咱家自己都不避諱,兄弟你就不用替咱遮掩了。
”
竇大寶點著頭道:“嗯嗯,太監沒啥好丟人的,就比如寫《史記》的司馬遷,三下南洋的鄭三寶,那都是好樣的!
”
“你閉嘴!
”我狠瞪了他一眼。
靜海咬了口肘子,滿嘴流油道:“真正的采生折割,是源自於東周時期。
其第一人,名為豎刁。
他為了向齊桓公表示忠心,更為了謀求權位,閹割了自個兒,為主子管理後宮女眷。
為求利益自殘自身,他可不得算這一行的祖師爺嗎?
由祖師爺來破這九畜惡殺的封印,豈非手到擒來?
”
“老和尚,你這不是廢話嘛,咱家……咱們這會兒知道那老丫在哪兒啊?
”竇大寶憨聲道。
靜海橫了他一眼,你先回答咱家:“如此自殘謀利的家夥,算不算是狠人?
”
竇大寶連連點頭:“絕對是。
小時候有段時間,我就特別佩服東方不敗,幾次想學他練功,成為天下第一,最後都沒敢下手。
現在回想起來……這種人,絕對是真正的狠人。
”
“大寶,你能少說兩句嗎?
”林彤都聽不下去了。
靜海輕哼一聲,“承認豎刁是狠人便好。
現在想要找那老鬼自然不可能,但咱家未嘗就比他差啊。
”
竇大寶還想說什麽,被好幾雙眼睛同時瞪了回去。
實際除了海倫娜,知道靜海原本身份的人,都知道他是怎麽回事。
同樣是太監,自己對自己下手的實在屈指可數,能夠下得去手的,(小說中虛構的人物除外),那絕對是算得上狠人的。
而靜海當年,本是出了名的地痞混混,因為賭到傾家蕩產,被逼的走投無路,不得不狠下心給自己來了一刀。
比起豎刁這‘第一人’,他或許有所不及,但自殘自身,成為了後來的九千歲、立皇帝,其地位又哪是豎刁可以同日而語的。
我說:“大哥,旁的就不多說了,勞您駕了。
”
“別介啊,單是咱家自個兒可還破不了這封印。
”
靜海神色變得略微凝重,“這九畜惡殺,不是新製,而是製成後真正進行過折割惡行的。
上面不光有畜生的血,還有那些孩兒們的怨念痛楚。
即便咱家是‘祖師爺’級別的人物,若要破封印,也是無法承受其反噬的。
所以,要破此惡綁封印,還須得在場的大家夥齊心協力,共同擔當啊。
”
他轉向林彤:“那可憐的瞎眼女娃兒回來了對吧?
”
林彤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魘婆,點了點頭。
“待會兒讓她施法給所有人下魘。
”靜海隨即對竇大寶說:“小佛爺,你就負責念經超度那些苦命的娃兒吧。
不用多問,以你現在的修行,入得魘中,得嘗滋味,自然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
靜海又再叮囑各人幾句,跟著一聲令下,林彤猛地跌入沙發椅,第一個昏睡過去。
我漸漸覺得眼皮開始發沉,但竭盡全力強撐著不肯入夢。
靜海看著我,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再看看其他人都已經陷入沉睡,擡手之間,小拇指的指甲便朝著藏魂棺上的一道繩結挑去。
指甲邊緣的鋒利輕易挑斷了線繩,一股黑色的煞氣瞬間彌漫擴散,隻一轉眼,便充斥了整間客房。
煞氣當中,我依稀見到一個最多不過五六歲的孩童,被一個形貌像是人,卻比鬼煞還兇殘萬倍的混帳,其施以了難以用言語表述的惡行……
第二個繩結被挑開的時候,煞氣更重。
此時,竇大寶已經不再是方才的痛苦表情,而是盤膝打坐,一臉慈悲,閉著雙眼,雙手合十,口中快速的默誦著經文法咒之類。
……
當房間裡的煞氣完全散盡的時候,瞎子倏地睜開眼,人還仰躺在床上,卻猛地張開嘴,“哇”地朝天噴出一口熱血。
我趕緊過去把他拉了起來。
再看其餘人,竇大寶兀自還在打坐誦經;
林彤也已醒來,卻是不顧形象的歪在沙發椅裡,兩眼失神呆呆望著天花闆;
海倫娜的情況最糟糕,同樣歪在沙發裡,兩眼翻白,嘴裡咬著枕頭一角,直著身子不住地抽搐。
見瞎子沒大礙,我趕忙過去對海倫娜進行施救。
靜海歎息道:“二弟,你比哥哥我狠,咱家抱元守一,眼無旁觀耳無別聞心無他念,才勉強能挑破這第九根惡綁。
你啊,卻是強撐著,分神半邊入魘,承受折磨的同時,還能保持清明,對旁人進行救援。
若非如此,這洋女娃剛才多半已經驚嚇的癲癇,抽筋咬掉自己個兒的舌頭了。
”
又過了約莫十分鍾,所有人總算都恢復了‘正常’。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那是因為,在解除封印的過程中,所有人不光看到了多起采生折割的殘酷場面,並且不同程度分擔承受了受害者當時的痛苦。
如果這些受害者的怨念痛苦不是輪流一個個被釋放,我們這些人,怕是十有八九要全體‘陣亡’了。
一個陰森森似鬼魅的聲音忽地從房間角落傳來:“徐禍,我不用猜就知道,能有法子解開封印的,也隻有你了。
”
來人是臧志強。
藏魂棺封印解開,他本人必有感應,所以第一時間分魂趕來了。
我問:“你和胖子現在怎麽個情況?
”
臧志強苦笑著走過來:“我們倆身體倒是沒大礙,不過是遭人算計,淪為了采折者的幫兇。
具體就不說了,我自認不是好人,可這件事,我必須得承擔。
所有罪責,我一個人擔了下來,出院後,得進號子待一陣子。
胖子情況好點,就能直接出院了。
估摸著也就是看著我還算有點擔當,那侯隊長才肯答應把藏魂棺送交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