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山洞
要說狼這種東西,聽上去似乎沒有老虎、豹子兇猛,其實兇狠程度比起虎豹實在不遑多讓。
而且狼是群居動物,每次狩獵都是群進群出,有的負責偵查,有些負責伏擊,有些專門搞突襲……
這樣一個有著嚴密組織的物種,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追潘穎的似乎隻有一隻狼。
儘管這樣,我並不覺得輕鬆。
狼不會無端端脫離群體單獨生活,獨狼一般都是有野心、有實力挑釁狼王地位的,在挑釁失敗以後,被狼群所不容,所以才成為獨狼。
獨狼不但比普通的狼殘忍兇悍,更是無比的狡猾兇殘……
事實上這些個想法隻是閃電般的在腦子裡閃過,看到潘穎,三人已經各自掏出隨身的傢夥,朝著山窩子裡飛跑了過去。
竇大寶一邊跑,一邊大聲喊:
“潘潘,別怕!
我們來了!
”
潘穎似乎聽到了喊聲,忽然停了下來。
下一秒,一頭栽進了雪窩裡。
追著她的那隻狼立刻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
一人一狼這一撲,從我們的角度已經是看不見它們的蹤影了。
我心中大急,隻能扯著嗓子“嗷嗷”的嚎叫,希望能使狼受到驚嚇,不至於第一時間撕裂潘穎的喉嚨。
剛叫了兩聲,忽然就見一個白色的人形影子從雪窩子裡跳了起來,飛快的跑進了風雪中。
“是山鬽子!
”
潘穎果然是被山鬽子給迷了,才會跑到這裡來的!
眼看就要跑到跟前,我緊握著刺馬爪就要撲上去。
突然,雪窩子裡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這傢夥瞪著眼睛朝我看了一陣,一個雀躍跳出雪窩,朝著我迎面跑了過來。
我先是一愣,等看清這傢夥的樣子,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這披風帶雪的傢夥哪是什麼狼,居然是失蹤了多日的肉鬆!
瞎子也是一愣,見肉鬆撲進我懷裡,詫異道:
“這單身狗怎麼在這兒?
我特麼還以為是狼呢!
”
感受著肉鬆親暱的廝磨,我百感交集。
它隻是一條土狗,不可能千裡迢迢獨自來到這東北山林裡,一定是有人帶它來的。
能把它帶來這裡,又不曾傷害它的,隻能是徐潔了。
徐潔果然是來了這兒。
難道老何出事那晚,後來出現在鋪子裡的那個女人身影真是徐潔?
她沒有上火車?
她對老何做了什麼?
老何留下的字條,是不是她撕走的……如果是,目的又是什麼……
“潘潘!
你怎麼樣?
”竇大寶把潘穎從雪裡連拖帶抱起來,急著問道。
“我沒……沒事兒……就是……累……累得慌……”潘穎上氣不接下氣,臉色倒是紅潤的很。
竇大寶急著說:“快,我背你回去!
”
“等等!
”瞎子看向我,“肉鬆怎麼會在這兒?
”
我立刻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
肉鬆不過是一條狗,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獨自在這冰天雪地裡生存。
如今它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兒,那……那徐潔多半也在這附近!
想到這裡我一陣熱血上湧,摸了摸狗頭,大聲說:
“肉鬆,快帶我去找徐潔!
”
肉鬆像是聽懂了我的話,撒著歡的朝一個方向跑去。
竇大寶要背潘穎,我和瞎子同時制止他。
我跑過去,從另一邊架住潘穎的胳膊,“潘潘,儘量自己走!
”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的圈兒,隔著棉襖都能感覺到她身上透出的熱氣,如果停下不動,用不了五分鐘,她就會被凍成冰棍兒了。
潘穎咬著牙點點頭,被我和竇大寶架著往前走。
跟著肉鬆走過一個山坳,瞎子篤定的說,先前我們就是從這裡經過的。
看來潘穎中招後沒多久,就被肉鬆給盯上,一直跟她到那個雪窩子裡的。
又走了一陣,肉鬆在一棵雪松前站定,回過頭叫了兩聲,跑進了雪松後。
趕過去一看,才發現樹後的雪堆裡有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口。
竇大寶噴著粗氣說:
“這狗洞隻有它能進去,我們進不去啊!
”
“笨蛋,不會動腦子啊?
”
瞎子說了一聲,貓下腰撅著屁股就往洞裡鑽。
剛拱進去個肩膀,上方的雪就轟然塌陷,把他大半個身子都埋在下面,隻剩下兩條腿在外面踢騰。
我讓竇大寶扶著潘穎,騰出手抓住瞎子的兩個腳脖子,把他像拔蘿蔔似的從雪裡拔了出來。
人一拉出來,壓著他的雪也跟著塌散開。
我們這才發現,那‘狗洞’居然是山壁上的一道縫隙,全部顯露出來,勉強能容人側著身進去。
“你倒是不笨,還是打洞的小行家呢,就是技術稍微差了一點點。
”竇大寶調侃瞎子說。
四人在暴風雪中折騰這一陣子,都已經是強弩之末,當即由瞎子打頭,不管不顧的鑽進了山縫。
我在外面胡亂撿了些樹枝,最後一個擠了進去。
看似狹窄的山縫竟然深達十幾米,進去以後,赫然是一個菜窖大小的山洞。
我把撿來的樹枝堆在一起,拿出幾塊固體燃料生了堆火,這才仔細查看洞裡的情形。
見肉鬆搖著尾巴走到一塊大石邊,我跟著走過去,看清那後邊藏匿的東西,難抑激動的閉上了眼睛。
地上散落著一個大的編織袋,和一個洗的發白的帆布包。
編織袋裡全是麵包、饅頭和肉乾,而那個帆布包,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從徐潔第一次出現在31號,她就一直背著這個包。
我拿了幾個麵包和一包肉乾回到火堆邊。
竇大寶接過麵包詫異道:“這麵包還是肉鬆的……哪裡來的?
”
我說:“這些東西應該是徐潔給肉鬆準備的。
”
“徐潔人呢?
”
“吃你的肉鬆包吧!
”瞎子瞪了他一眼。
我撕開一個麵包的包裝,掰了半個喂給肉鬆。
我咬了一口麵包,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徐潔的事。
這小半天雖然有驚無險,但所有人都累了。
眼下找到肉鬆,等同確定了徐潔的確來了這兒,到了這個地步,我又何必再一時奢求。
潘穎好一會兒才歇過來,瞪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撓了撓大背頭,眼裡卻仍是滿滿的疑惑。
我問她:“還記不記得為什麼會離開灰仙祠?
”
潘穎不答反問:“這麼說不是你帶我走的?
”
細問才知道,她剛方便完,‘我’就過去跟她說,發現要找的人的蹤跡了,其他人已經趕過去,‘我’讓她和我一起跟去。
那個自然不是真的我,她雖然能詳細的說出經歷過什麼,但從她的描述中,能聽出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就比如她說自己之所以在雪地裡跑,是因為‘我’和她遇上了狼群,她和‘我’跑散了,是被狼追著跑的。
聽她這麼說,再聯想當時發現她時的情形,不免讓人覺得好笑。
但是我們誰都笑不出來。
我和瞎子、竇大寶,都知道她那時是被山鬽子給迷了,如果不是鬼鴞帶路,我們及時找到她,等她跑的精疲力盡,等待她的就隻有死亡。
聽竇大寶說了我們趕到時看到的情形,潘穎瞪圓了眼睛:
“追我的不是狼,是肉鬆?
”
我笑笑:“肉鬆不是想追你,當時那隻山鬽子應該就爬在你背上,肉鬆是想把它趕開,沒想到卻被它利用了。
”
竇大寶連連咂嘴,“這山鬽子也太邪性了。
”
“嘶……”瞎子忽然吸了口氣。
“怎麼了?
”我問。
瞎子皺著眉搖了搖頭,“我怎麼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
他看向我問:“你看到的山鬽子長什麼樣?
”
“白乎乎的,像個小孩兒,有手有腳,沒有五官。
”
“我靠!
”
瞎子和竇大寶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雙雙瞪大眼睛駭然的看著我。
我很快意識到瞎子說的不對勁是哪兒不對勁了。
瞎子找出創可貼,走過來讓我把帽子摘下來。
我摘下帽子放到火堆邊,偏過頭低聲問:
“你們見到我的時候,趴在我身後的是什麼東西?
”
瞎子撕開創可貼幫我把受傷的耳朵貼上,坐在我旁邊搖了搖頭,“說不上來,你也別問了。
”
看著他和竇大寶心有餘悸的神情,我點了點頭。
當時發現潘穎不見,我的情緒在刹那間就崩潰了,一時間萬念俱灰,有種想死的感覺。
回想起來,那實在不符合我的性格。
可當我鼓起勇氣,下定決心想著無論如何把潘穎找回來的時候,‘潘穎’卻出現在我身後,讓我再次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山鬽子是孤魂野鬼變幻來的,擅長迷惑人,卻不能對人造成直接的傷害。
可我的耳朵卻是真真切切的被咬破了!
山鬽子做不到這一點,也就是說,當時在我身後的,除了山鬽子,應該還有別的東西。
又或者從一開始迷惑我的,就不是山鬽子。
這深山老林裡的邪乎東西,實在太多了……
四人胡亂吃了些東西,圍著火堆橫七豎八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似乎聽見肉鬆叫了一聲。
雖然眼皮沉重,可眼下危機四伏,什麼狀況都可能發生,我還是警惕的強撐眼皮睜開了眼睛。
恍恍惚惚的,我看到火堆旁站著一個人影。
肉鬆隻叫了一聲就不叫了,所以我也沒怎麼在意,以為是瞎子他們誰被尿憋醒了。
可保險起見,我還是揉了揉眼睛,借著火光向上去看那人的樣子。
越往上看,我心越是跟著向上提。
那的確是個人,而且看身段,還是一個女人,可這衣著單薄的女人絕對不是潘穎。
等到我看清這人的臉,猛然間就驚呆了!
這的確是個女人,而且是我熟悉的女人,但她不是潘穎,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