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
」我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這是因為,當初三義園帶給我的陰影至今未能磨滅,她一提到用人做燈台,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屍體殘缺,被點了『天燈』的抖三斤。
潘穎是不知道這一點的,繼續說道:
「都說人是萬物之靈,除去我不算,咱們這麼多人,當中難道就沒有靈性充盈,適合掌燈的人?
」
我也覺得她這話有道理,不過還是問瞎子:「可不可行?
如果可行,那作為燈台的人,會不會受損傷?
」
瞎子是聽過我在三義園的經歷的,聞言搖頭道:「隻是掌燈而已,人是不會損傷的,隻不過……」
見他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逐一打轉,我還是有些擔心,轉向狄敏問:「照你看,這開啟門戶機關的原理是什麼?
」
我這麼問,是之前開啟『後門』的時候,受到的震撼太大了。
這山石地殼中,分明似有著什麼龐大的活物。
狄敏自打開口,隻言片語就都十分謹慎,這時隻是搖頭,「我愛人也都沒繼承多少侯家的手藝,對於機關,我不能說一竅不通,但也不能斷定牽連機關的是什麼。
」
瞎子走到我面前,但立時就搖了搖頭,「你肯定不行。
」
狄敏問:「以人掌燈,需要什麼條件?
」
瞎子說:「我也說不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隻有最純凈、最具靈性的人,才能執掌南珠,令其發揮應有的作用。
」
話音一落,我和他、乃至季雅雲、潘穎的目光就齊刷刷落在了竇大寶身上。
我半開玩笑的對竇大寶說:「來吧,小佛爺,試試看唄。
」
「試就試。
」竇大寶也不矯情,走過來隨意的接過南珠,大步走到燈槽前,把南珠托舉在燈槽內,「是不是要這樣?
」
瞎子籲了口氣,「他不合適。
」
見他神色難看,我對其他人說:「挨個試試。
」
要說起來,竇大寶九世佛陀的身份已然可以肯定,連他都不能掌燈,其餘人做為『燈台』的可能性就渺茫的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過,活人不能讓尿給憋死,哪怕有百萬分之一的機會,也還是要嘗試的。
一圈人輪流試下來,都不管用。
輪到狄敏的時候,他直接說:「別浪費時間了,想其它辦法吧。
」
我隻能是點頭,他是陽世判官不假,但也是個十足『害己害人』的倒黴蛋。
左右看看,目光落在最後一個沒嘗試過的人身上。
韋大拿錯愕過後,咧嘴乾笑:「你們都不行,我就更不用說了。
」
瞎子嘆息一聲,「實在不行,咱還是從前頭開挖吧,隻是不知道這裡的氧氣能不能支撐到出口被挖開。
」
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看到韋大拿的時候,就好像腦子裡有根筋被別住似的。
我沒去理會瞎子,拿過南珠,走過去遞向韋大拿,「去試試。
」
韋大拿搓著手說:「兄弟,我就是個做小買賣的,這輩子連四方鎮都沒出去過幾回。
還有,我跟我老婆不說每天……我們……總之我們都是俗人,還是最俗的那種……」
「試試。
」我堅持道。
韋大拿「唉」了一聲,到底還是把珠子接了過去。
他剛把南珠接手,我耳邊就又傳來另一個人的嘆息聲。
靜海嘆道:「唉呀,怪不得人都說蔫葫蘆最壞呢。
你小子,看來是早就看出苗頭了啊。
」
話音未落,就覺一陣清新冰冷的氣流捲來。
轉眼看去,本已關閉的『後門』,此刻竟已無聲的開啟了,隻是沒有之前那樣完全洞開,不過兩尺寬的縫隙,足可以讓人出去了。
「怎麼會這樣?
」瞎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韋大拿。
南珠在韋大拿手上,並沒有過於明顯的變化,但仔細看,裡頭的光暈竟似在緩緩流動。
我問瞎子:「你所說的純凈、靈性,換句話說,是不是說掌燈的人,更要與天地日月接近,能營造出和孕育天靈地寶相類似的環境?
」
「是吧……」瞎子恍然的點點頭。
「那現在找到了。
趕緊收拾東西,先離開這裡!
」
湯飛凡問我,湯易和慶美子的遺體該如何處理。
我正色對他說:遺體先放在廟裡吧。
畢竟人死如燈滅,靈魂往生,剩下的不過是沒有生命的軀殼皮囊。
湯佳寧不忿:「你既然是法醫,就該知道遺體和活人一樣,應該得到尊重。
」
我冷冷道:「那你自己想辦法。
」
我往外看了看,問瞎子:「四靈鎮是真被埋沒了,現在最主要的問題,你有多大把握找到大背頭?
」
瞎子說:「即便隻有一成把握,也要當是十成,不找到她,咱不回去。
」
繼而又沉吟著說:「眼下雖然有了『燈台』,但也隻能起到開啟門戶的作用。
隻有到了子時,才有可能引發靈墟之地的變化。
要我說,咱們先透透氣,然後把門關上,留在這兒反倒最安全,等到了晚上,再行動也不遲。
」
「那就由你安排,照顧好所有人。
」
我轉向狄敏。
狄敏像是早有預料,毫不遲疑的把他那柄匕首交給我,似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你要去哪兒?
」湯飛凡和湯佳寧同時覺出苗頭不對。
「乖乖待在這兒,聽瞎子安排。
」我邊說邊往外走。
「你這是要去找那幫人算帳?
」韋大拿急道:「你不能去!
兄弟,你聽我一句,仇咱得報,但不是這個報法,他們人多勢眾,還有槍,咱這麼去就是送死……你們都別愣著啊,攔著他啊……」
狄敏淡淡道:「我能耐有限,他的氣沒順,不能堵著。
」
竇大寶摩拳擦掌:「我跟你一起去!
」
瞎子攔在他面前,「你不能去,能不能找到潘潘,還得靠你。
」
竇大寶還待爭糾,狄敏忽然一記掌刀,橫砍在他後頸,竇大寶一聲沒吭就暈了過去。
瞎子到底還是追了出來,先是跟我商量了一些後續細節,之後還是忍不住問我:
「韋大拿是怎麼回事啊?
我想破頭皮也想不通,為什麼他能掌燈?
」
我低眼看了看手上的如意扳指,含糊的說:
「別人的秘密,我暫時還不能透露。
就隻能說,一個人長年累月生活在『寶庫』裡,再是俗人,也被寶光、寶氣熏染了,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