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親口承認,之前郭森的疑問就有答案了。
這個叫佐藤杏樹的女人,是紗織父親的助手,原本是東方人,她是以什麽方式去到三院協助何武飛不得而知,但隻要不是海倫娜那樣特征明顯的西方人,就絕不會給人留下過度深刻的印象。
何武飛劫持歐陽若的目的就是為了換魂,他沒有成功,但換魂邪術並未中斷,佐藤杏樹是這次換魂者之一,並且,她顯然成功了。
我向瞎子遞了個眼色,瞎子立刻道:“你一直保持著紗織認得的形象,也就是說,你這些年並不是以活人的身份存在。
算一算,你躲在這邪陣裡過這暗無天日的生活,至少得有六七十年了吧?
喲,可真不容易。
終於能重見天日了。
而且,這個身體不但符合你,還是這麽年輕水靈的洋妞。
嘖嘖,外邊的世界是那麽的美好……”
瞎子陡地一變臉色,陰森道:“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固然好,但前提是你得能活著出去!
”
我接口道:“我好像本來就是殺人犯。
就算我不動手,我要紗織殺了你,她也一定不會拒絕我。
”
瞎子橫了我一眼:“教唆女同志殺人可不道德哈。
”
紗織道:“我在這裡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殺人。
而且,我的刀不但可以殺外來人,法律也不能夠製裁一盞燈籠。
”
海倫娜身子一顫,她是個聰明人,很快認清楚了形勢,直接說道:“你們要找的人,都在天佛殿裡。
因為你們的阻撓,何武飛和他的女人沒有換魂成功。
所以,大祭師決定不再對歐陽若進行救治,稍後打算將她製成血食。
但是,由於另一個人身份特殊並且急需換一個年輕富有活力的身體,所以大祭師和佛陀決定為他二次作法。
而我在離去前,最後的任務,就是負責拖延住你們。
”
瞎子急道:“天佛殿在哪裡?怎麽才能在下邊活動?
”
“你們隻要下去,也會和我一樣。
”海倫娜道:“我倒戈幫助你們,是想要離開這裡,我現在眼睛不便,需要你們的幫助。
所以,給你們一條警示——佛是不會跪拜於人的,佛若下拜,天搖地動,這裡就會短時間內被毀滅。
所以,看到佛陀跪拜,你們就必須立刻撤離。
”
瞎子的問題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可當我來到暗道旁,隻往下看了一眼,就立馬知道他為什麽會那麽問了。
任何人身在此處,都隻會想暗門下頭必然是最底艙,可實際看出去,竟是一片無盡的深藍,沒有階梯,更沒有想象中的升降機,非是水域,而像是暗夜的天空,居然還有繁星點綴其中。
海倫娜的眼睛是催眠殺器,可就算沒和她對視,看到這逆轉的星空也會和之前的瞎子、郭森一樣因為錯愕和震驚而定格住。
瞎子說:“我第一眼看下去,就看見洋婆子從下邊的天上飛過來,等到了跟前,我還沒什麽,高樂就中了她的招。
”
郭森也道:“這也太邪門了,完全違背牛頓定律嘛。
這又不是外太空……”
“真沒時間廢話了!
”
我雖然也是心裡沒底,可海倫娜的話信息量足夠大了。
這一路我們雖然無意耽擱,可突發狀況不斷,已經耗費了許多時間。
以歐陽若的身體狀況,如果再不進行救治,那就真懸了。
歐陽若被放棄了,海倫娜卻說換魂邪法還在持續,那就意味著另一個無辜者命在旦夕。
是以,話一出口,我立馬就攀著門戶邊沿嘗試將下半身探了出去。
“什麽感覺?
”瞎子問。
“沒感覺!
”我一腦子驚疑不定,“就跟吊在天台外邊一個意思!
”
海倫娜的聲音傳來:“整個人出去,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你難道還怕摔死?
你若死了,我還能活著嗎?
”
幾人迅速對了個眼色,‘甄意外’對‘瞎子’說道:“你總共八發子彈,現在就隻剩一個子兒了吧?
你留在上頭,看著這洋婆子。
對了,讓你留下是負責接應,你可不能對這洋妞起淫心啊!
”
“不行!
”
回應他的是瞎子本人,“下頭應該是陣法中最邪門的所在,我必須得跟禍禍一起下去。
你留下,高……高前輩也留下,就我和禍禍倆人下去!
”
“我呢?
”
郭森才問了一句,身子就是一哆嗦,再開口時,神情有些訕然,卻是高樂的口吻:
“我這人有一說一,我雖然不止一次到過這下頭,雖然渾渾噩噩,但心裡對這地界多少有些忌憚。
丁歡應該也是一樣。
所以我倆下去,不能正常發揮,也就幫不上大忙。
”
恢復‘自由身’的瞎子對著轉附到郭森身上的高樂點點頭:“你是實在人。
”
‘甄意外’乾笑兩聲,“嘿嘿,他這一說,倒顯得我硬充大頭蒜了。
”
簡單議定後,我心說就算自由落體,在這地界也不能摔死人,一咬牙一閉眼,撒開了攀附的雙手。
並沒有想象中的疾速墜落,身體完全出去以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浮著緩緩下降。
擡頭間,就見瞎子跟了下來。
隨後,紗織竟也出了那門戶。
我在最下頭,擡眼所見的最為直觀,就眼巴巴看著瞎子腳底下並沒有任何物體,卻能保持直立,就那麽慢悠悠地往下落。
這就更讓我有足夠的空間想象,當海倫娜出現的那一刻,在瞎子和郭森眼中是怎樣一副奇異的景象。
眼看瞎子也擡頭向上看,我想到一件事,趕忙大聲道:
“孫子哎,別耍流-氓!
低頭!
”
顯然我沒料錯,瞎子聽到喊聲,立馬就低頭向下看,表情很有點訕然。
開玩笑,最上邊的紗織穿的可是裙子,瞎子隔在中間,我是看不清楚她的‘底細’,瞎子卻能輕易佔便宜……
再度想象海倫娜出現時的情景,我忽發奇想,做了個踩水的動作,隻這一下,居然逆轉了方向,朝著上方升去。
我趕緊伸手一扒拉瞎子的臭腳,待到踩踏的反作用力截止,我竟已經和瞎子對臉平齊了。
瞎子驚奇道:“我擦,你那一蹬也沒用多大勁吧?
居然躥這麽高!
”
“你給我下去吧!
”
我按住他頭頂,比用剛才‘踩水’超過兩倍的力氣,將他按了下去。
這一來,兩人等於調換了位置。
這個舉動,一方面是嘗試,結果證明,在這逆轉的星空中,我們彼此是可以互相作用力的。
另一方面,我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