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頭,這會兒,剛好就見到了戰奴進家門。
雲姒快速下馬車,朝着戰奴喊了一聲。
戰奴臉上帶着笑意,手中還拿着一封信,迎着雲姒過來,似乎要說什麼話,可是看見雲姒臉上的焦灼,他收起笑臉:“這是怎麼了?
”
雲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您到裡面談,是一件大事。
”
戰奴點頭,手中拿着信,又踹回去。
今日是節日,雲姒笑了笑:“是她給你來的信吧?
”
戰奴怕雲姒不想要提,見雲姒主動提了,點點頭:“是……其實小姐人很好的,她現在在大周,說是創辦了一個學堂。
”
雲姒點點頭:“還說什麼了?
”
戰奴有些遲疑,在雲姒目光之下,他失笑道:“小姐問太子殿下死了沒有……還讓我跟你說……”
雲姒挑眉:“說什麼?
說……當年的事情,她是兇手,霍臨烨也是,讓我不要厚此薄彼,要她的命,那也要把霍臨烨先送下去,先要霍臨烨死才行,對吧?
”
戰奴笑了,點點頭:“你都知道。
”
雲姒怎麼會不知道。
而蘇韻柔說的,也對!
她跟霍臨烨,都是兇手,害死原主的兇手。
但是雲姒不準備對他們動手,這種世道,活着不比死還難受。
蘇韻柔日日擔驚受怕,霍臨烨一點點失去所有,他們兩個,總有揮刀相向的那天。
雲姒坐下之後,再不談其他,隻把南绛的事情告訴戰奴。
哪怕是到了這個份上,戰奴都沒有跟雲姒提一句,當年他知道南绛懷孕的事情,他也知道南绛懷的是誰的孩子,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戰奴的嘴嚴到了某種地步了。
這也是雲姒信他的原因。
“南绛是蠱女,自己就是一隻活人蠱,這孩子懷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動靜,可見身體強健。
相比她之前同房後,也是吃過藥的,這樣孩子還是活了下來。
一般的藥,隻怕是不能對南绛起作用的。
”戰奴這麼分析,瞬間是撥開雲霧之感。
雲姒擔憂的也是這個,她捏了捏眉心,想到了西洲朝政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想到了濟民堂被人燒了,她過幾天還要面對那些厲害的文官。
還有……她還要為了南绛,跟雲令政,自己的親二哥扛。
二哥這種人……
雲姒閉上眼,情緒漸漸平穩了之後,才問:“你有什麼辦法嗎?
”
戰奴也沉默了。
藥下去不成,那真的傷身體得很。
“等我想想怎麼辦……等我想想。
”戰奴遲疑了。
雲姒起身:“三天時間,我們隻有三天時間,多了,恐怕生變故,而且對南绛也不好。
”
“好。
”
戰奴送走雲姒。
轉身剛進門,一眼就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遊廊走進來的雲令政。
雲令政剛才看見他送雲姒走了,這會兒直白地問:“是不是關于南绛,南绛懷孕了?
雲姒來找你做什麼,是誰不想要這個孩子?
”
戰奴垂眸:“沒有,六小姐隻是來問濟民堂的事情,問問關于大人你身體的事情。
”
“你還要騙我?
”雲令政挑眉一笑:“我的身體是什麼樣,我不知道?
”
戰奴依舊垂着眼:“既然大人知道,就更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現在能捧得了。
人過日子不能隻看眼下,還要看更遠的地方。
大人不能隻圖當時痛快了,把餘生無盡悲傷帶給别人,對嗎?
”
“戰奴,你覺得蘇韻柔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什麼?
”雲令政說完不繞彎子,直言了。
戰奴撩起衣袍跪下:“六小姐叫我一聲師父,給了我家小姐一條活路,我以此為交換,幫六小姐做事。
大人,您若是用我家小姐的命來威脅我,我既不能舍棄我家小姐,也不能背棄六小姐,戰奴這輩子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也有想要護衛的人,我不怕死,我願意用命換清淨,我相信,六小姐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她會看在我為她做了這麼多的份上,留我家小姐一命,九爺也會。
”
說罷,戰奴從腰間那處匕首,遞給雲令政:“大人,若是不快,大可以動手。
”
雲令政自是熟知人性,拿起匕首時,又扔在了一旁。
“叮鈴”的一聲,在外面隐約的鞭炮聲音之中尤其明顯。
戰奴看着落在自己身邊的匕首,下一刻,他被雲令政扶起:“幫我戒藥吧。
”
黑暗之中,雲令政清隽的面容多了幾分溫度,嗓音也不再那麼冰冷。
他想要活着,為了南绛肚子裡面的孩子,他想做一次人。
謀士不上戰場,他為謀士,謀過生,謀過死,都是為别人謀的,這一次,他想要為自己謀一次。
看看是不是師父說的,謀士動情,十死無生。
他想……試試。
雲令政嗓音有些啞,緩緩說出最後一句話:“不管多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