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個當真不是我的,當真不是。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東西啊!
”
蘇韻柔恨得要命,這明明就不是她的!
被冤枉,被不信任的感覺,叫她抓狂。
霍臨烨扯過床被,擦拭着手,眼中的怒火變成了厭惡:“本王還想,你或許是無意跌倒的,或者當真是被無意碰到的。
你肚子裡面懷着本王的孩子,怎麼舍得這麼沒了。
”
“可是現在看來,你舍得。
你連本王的孩子,都舍得用來做陷害人的籌碼!
你的心,才是真的毒,真的狠,本王都比不過你!
”
蘇韻柔急得口幹舌燥,急忙扯着霍臨烨的衣服要解釋。
霍臨烨一把揮開蘇韻柔的手:“你自己都不想要這個孩子,本王也沒有必要繼續保着了。
”
雖然這孩子不是霍臨烨的,蘇韻柔自己是心知肚明。
可是在聽見他這種話,她還是忍不住的害怕。
“王爺,你……你什麼意思,你當真要為了雲姒,殺害我腹中的孩子嗎?
”
霍臨烨閉了閉眼。
可惜他想要擔負責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雲姒。
現在,這個“責任”還反噬了他一口,叫他怎麼接受?
“是你不要這個孩子,不是本王不要。
本王稍後會馬上派人送你回王府,去皇宮裡找最好的大夫,幫你一把處理了這個孩子。
”
霍臨烨對蘇韻柔,已經是失望至極,一顆心,冷到了極點。
什麼責任,現在,全是笑話。
“若不是今日本王留了心,知道雲姒不是那種人,特意去查了,她就要被你污蔑了。
本王也要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蘇韻柔,你将本王最後的憐憫跟責任,已經耗盡了。
”
霍臨烨重重甩開蘇韻柔的手,轉身就離開。
蘇韻柔吓得大叫。
這個孩子,她早就想要處理。
可在這種情況之下處理了,那她這輩子,都别想再翻身。
可是不處理,等來日生下來,雲姒就會滴血驗親,她一樣逃不脫。
“不,我不能,我不能這樣輸!
”蘇韻柔嘴唇顫抖着,依稀間,她似乎看見了窗口,雲姒的笑臉。
-
“多謝!
”雲姒送老大夫上馬車時,壓低聲音道了一句謝。
老大夫隻微微點頭,轉身就鑽進了馬車。
雲姒可沒有那個時間去布局。
若是蘇韻柔不鬧這麼一出,她都不知道,九爺派了人在周圍保護她。
方才那老大夫,就是九爺的人,一切也是那老大夫安排好的。
雲姒此刻看着四下無人,才打開了方才的老大夫遞給自己的紙條。
——今夜子時。
字迹筆勢連貫長虹,剛猛頓挫,鐵畫銀鈎,走筆如煙。
雲姒才一看,便知道,是誰的筆迹。
她收起,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扔在了水中。
等到确認墨迹模糊,她找個地方處理了,才轉身。
“雲姒。
”
霍臨烨不知何時過來的。
他面色蒼白,眼下一圈淡淡的青灰,整個人看上去,疲倦無比。
“剛才的事情,本王已經查明。
是她蓄意陷害,跟你無關,你是冤枉的。
”
雲姒怔愣了一下,雖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聽見霍臨烨第一次這麼說,她還是有些意外。
“真是多謝楚王了,這可是第一次,總算沒有偏聽偏信,還了我一個清白。
”
雖然這一招很損,可蘇韻柔她值得。
霍臨烨不是聽不出來她話中的諷刺。
“曾經的一切,确實是本王的不對。
”
語畢,兩人一時無話。
雲姒也不想再繼續抓着以前的事情翻來覆去地說,隻道:“你腿上去了一塊肉,創面很大,雖然沒有傷到要處,可若是不植皮,容易感染。
需要我幫你植皮的話,那便……”
“怎麼治療,一切都聽你的。
”
霍臨烨還是會因為雲姒對他的态度,感到絲絲的心痛。
雖然削肉割血做成的藥,沒有能用到。
可是他心裡,還是期盼着雲姒有一絲絲放在心上。
然而,雲姒沒有。
“好,那咱們速戰速決,現在回去,我給你做檢查,現在就開始割肉補肉。
”
那就事論事的态度,着實叫霍臨烨心口刺痛。
他未曾多言,隻拖着傳來蝕骨錐心刺痛的傷口,一步步的跟在雲姒後面。
旁人看不出什麼,隻能看見,霍臨烨的臉色,越發的白。
“躺下。
”
隔壁,蘇韻柔已經被送了出去。
李善慈應當是走了,反正雲姒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人了。
在霍臨烨依言,解開衣服後。
雲姒看見了他上半身胸口的傷,剛開始結痂,現在又開始出血。
後背,也有一大條刀疤,長出了紅肉,是剛複原的。
整個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
鞭傷,刀傷……
肩膀上的劍傷,是救她時受的,已經發炎紅腫。
“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
雲姒拿着酒的手,愣在了半空。
就算告訴自己,這是他先連累了自己才引來的禍,可是心裡還是過意不去。
“戰場上留下的。
”霍臨烨瞧見雲姒緊皺起眉的表情,手微微一頓。
沉默着轉頭,将剛脫下的衣服拿起來,要穿上。
“你做什麼?
”雲姒走過去,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霍臨烨沉默了一下,道:“上身的傷看了惡心……你想要取我哪裡的肉來補?
”
看着霍臨烨滿身的傷痕,雲姒抿唇,伸出兩根指頭,在他額頭探了探。
果然,燒得滾燙。
隻是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冰冷的觸感,叫霍臨烨心下一軟。
他全身的盔甲,在此刻,盡數消失。
什麼是心不由己,情不由聲,他如今,嘗到了,且再走曾經的雲姒,走過的路。
“你現在這種情況,還怎麼取自身的肉來補?
”
雲姒察覺不到他的微妙情緒,走到了一旁坐下,示意他先把衣服穿好。
這不是後世,能夠做到完全無菌。
“這麼多的傷,肩膀那處的傷,還發炎了,引起了發燒,沒法割肉補肉了,你承受不住。
”
霍臨烨未曾言語,隻坐在床邊,安安靜靜地看着雲姒。
似乎……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麼相安無事地說過話。
若是他再對她好些,竭盡全力地對她好,是否能夠回到從前。
她看着他,是滿眼笑意的時候?
“烈風,去替你家王爺,把陸鶴找來。
”
有時候,中藥的藥效,可是比她手中的這些藥,奇妙的。
雲姒解釋:“我聽陸鶴說過,有一種去腐生肌的草藥,着實厲害。
你的傷那麼多,身體負擔不住,腿上的傷,肯定會感染。
為今之計,隻有叫陸鶴來。
”
霍臨烨此刻看着雲姒,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
“好,你治便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