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的哭聲在夜裡,聽得雲姒有些煩躁。
她原本就想要離九爺遠些的,現在,是更堅定了這種想法了。
“他們不合适。
”
就在雲姒停頓思慮之際,身後傳來了霍臨烨幽幽的聲音。
他低頭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緩緩歎了一口氣:“五年前的她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還沒有這麼患得患失。
但是現在,她需要陪伴,九皇叔給不了。
”
雲姒擰眉看着霍臨烨:“人都是不知足的,曾經六小姐跟九爺的關系不能公布,你說她需要正大光明的身份,得不到才受折磨。
現在,你說她需要陪伴。
等有了陪伴,你又會說什麼?
不要給你的私心找借口,人家夫妻兩人的事情,你管什麼管?
”
霍臨烨擡手,按在了雲姒的肩膀上,不讓她在後退:“這裡最沒有資格為他們說話的,就是你了。
你是忘記了你怎麼主動去親吻九皇叔的?
我們出來了之後,你們又做了什麼?
”
“你渾蛋!
”她明明就是想要救雲江澈。
乃至于着急的狠了,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看着九爺那樣,就吻了上去。
霍臨烨隻是嗤笑了一聲,強制着雲姒就往裡面走。
才進去,雲姒就看見六小姐摔在了地上。
而那個愛她愛到走火入魔的男人,如今眼底帶着厲色無比冷漠地看着她,如看這樣一個陌生人。
六小姐的哭聲還沒有起,雲姒就看見了九爺居然朝着自己看了過來。
他眼底的執念成魔,在看向自己時,是鋪天蓋地的濃稠占有欲。
他的毒性還沒有消退下去!
這個念頭在雲姒的心中一轉,當看見男人朝着自己過來時,她下意識地就要後退。
可是霍臨烨擡手,就抵在了她的後背,将她朝着前面狠狠一推——
“啊!
”
雲姒身子不穩,下意識地朝着前面踉跄着摔過去。
而她的餘光,也看見朝着她過來的人,不偏不倚地迎向她。
别過來,别過來!
這裡的人那麼多,到時候要怎麼看她,又要怎麼看他?
可是等她身子落入他懷抱時,一切都晚了。
這宮殿裡的宮女,吓得紛紛下跪。
追進來的陸鶴,也徹底啞了聲。
便是六小姐的哭音,都卡在了嗓子裡。
雲姒隻感覺得到周遭萬籁俱寂,唯聽見低緩溫和的男聲,徐徐囑她:“别怕,我在。
”
他的手,當着諸多人的面,落在了她的小腹。
仿佛那裡真的孕育了一個孩子一般,他萬分憐惜:“孩子也在,阿姒,我不上戰場了,我要陪到你平安誕下我們的孩兒。
”
雲姒不知道在他眼裡,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世界。
唯獨能确定的,是他把自己當成了六小姐,他的愛妻。
這樣的溫柔不應該沉溺,可她偏偏忍不住心中發軟,把心偏向他。
“九爺,你生病了,我不是……”不是六小姐。
這樣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一旁的六小姐驟然起身:“九哥,我才是阿姒!
”
她想要上前,可是當初差一點被弄死的感覺,還曆曆在目。
如今看着“錦弗”。
現在唯有她一個人能近九哥的身……
她真的好恨!
而此時,霍慎之下意識将懷中的人扣緊,讓她的臉貼近他的心髒,擡眸間,深谙的瞳孔瞬間冷了下去,殿中的氣氛也跟着無限制低了下去。
旁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可是霍影看明白了。
當他把其他人撤下,勸着六小姐下去時,六小姐痛不欲生。
雲姒聽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強烈的道德感讓她覺得自己有罪。
現在被這個男人護着的,應該是外面的那個女人。
可是她現在也不敢刺激他。
已經因毒走火入魔,便像是夢遊的人,強制叫醒,輕則精神受損,重則瘋癫。
九爺……會因為毒性上湧,重則死,輕則再也起不來。
雲姒閉了閉眼,哄着他:“天還沒有亮,你先去休息。
”
霍慎之卻直接抱起她。
外面的人,隻能聽見雲姒的一聲輕呼。
等被放在了床上,雲姒感受到了他細緻的照顧,心中卻不知為何,更加難過。
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男人看見,骨節分明的手輕擦去她的眼淚。
他低頭要來吻她,雲姒下意識地偏開頭。
霍慎之也沒有逼她,隻溫和地看着她,手輕輕刮過她的臉頰:“阿姒,我未曾同你說過,在去西洲的路上,我便知你我定會得到雲家人的首肯。
那時,我便在想若是你懷孕,我當做些什麼為你分擔。
”
他的手,撫過她的身子,最後落在她的小腹:“段氏山莊皆在我手,戰事我可不必出面,亦不會辜負大周百姓與我身為霍氏皇族的職責。
且你我之事,亦可光明正大公布于世。
我會一直陪着你,同你一起分擔這段為女子者最是難捱的日子。
”
毒發者神思最為混亂。
但雲姒自己是清醒的。
因為心不純,她覺自己無比卑劣。
她閉了閉眼,将眼底的情緒遮蓋。
霍慎之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同,隻用肯定的語氣問她:“你厭我。
”
雲姒下意識地睜開眼,一雙茶色的瞳裡唯有他一人。
“不是。
”她語氣缥缈。
她怎麼會厭他,她隻是在厭自己。
這種行為,在後世,是……第三者。
霍慎之察覺到她的身子緊繃,隻俯身下去,将她緊擁在懷裡。
手,落在她腰後,輕輕地揉着。
懷孕的人容易腰酸,他是用了心的。
雲姒的臉貼在他的心口,這樣的季節,身上的衣物都薄。
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的溫度,聽得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震得她心尖顫動。
滋生出的陌生又難以控制的悸動,沖擊得她手足無措。
甚至是攻陷地讓她的理智都快要跟着沉淪。
麻藥在這個時候壓不過他身體裡的毒性……
雲姒目光顫了顫,吻上了他。
霍慎之一怔,未曾想過她會主動。
以往在床笫之間,唯有他餍足了,才會放縱她占據上風。
且他在床上,原本就不能說是溫柔,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征服者,侵略者。
所以此時他反控住雲姒時,動作很是迅猛,宛如一個捕獵者,壓住了獵物。
吓得雲姒屏住了呼吸。
她隻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好用麻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