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柔臉上的血色,在此刻褪得幹幹淨淨。
她嘴唇不住地顫抖着,看向了雲姒。
這個賤人,非要跟她作對嗎!
“王爺……”王爺一定會幫她的!
“柔兒,隻是把脈,便可叫朝臣不再有非議,也能保住你跟孩子性命。
”
霍臨烨隻是略微皺了一下眉頭:“父皇……”
單單是這麼看的話,蘇韻柔确實是被連累的。
武宗帝豈會不知霍臨烨心中所想,擡了擡手:“既然如此,那就把脈看看,叫上幾個太醫來,一起把脈比較妥當。
”
秦王妃在一旁,低低地說了一聲:“反正我是不相信她懷孕了!
”
雲姒看着蘇韻柔臉色慘白的伸出手,目光冷凝:“是真是假,馬上就能見分曉。
”
原本是想要讓蘇韻柔自己作死的,但是她這麼等不及,那欺君之罪加上假孕,夠她死的了!
蘇韻柔暗中狠狠睨了雲姒一眼,手心後背,都是虛汗。
當太醫的手落在她手臂時,她更是輕輕地顫抖起來。
“不必害怕。
”霍臨烨的手放在蘇韻柔的肩上,看着太醫一點點皺起眉頭。
蘇韻柔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殿之上,更是安靜得連呼吸聲都幾乎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醫松開手:“回禀陛下,楚王側妃,的确懷有身孕!
”
蘇韻柔懸着的心,頓時落了下來,欣喜地看向了霍臨烨。
“怎麼可能!
”秦王妃第一個不信。
太醫道:“一個喜脈,微臣還是能确定的。
若是秦王妃不信,便叫楚王妃試試吧?
”
霍臨烨沉眸:“雲姒,你不是一直覺得柔兒的身孕有問題嗎?
你來診脈。
”
雲姒目光灼灼的盯着蘇韻柔。
喜脈隻是一種滑脈的脈象。
如果一個人有感染性疾病,風濕病,都能出現滑脈。
并不能單一地确定,是不是懷孕。
“不必了,既然幾位太醫都一一試過了,那也沒有什麼好試的。
”雲姒笑着道。
脈象是很好改變的。
蘇韻柔不蠢,肯定做了手腳。
這麼多嘴為蘇韻柔說話,她就算是把自己這套理論拿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武宗帝眼眸一點點眯起:“這是天留了楚王側妃一命,隻是朕不得不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
“父皇……”霍臨烨還是選擇護蘇韻柔了。
武宗帝卻不能容情,這關系到自己的聲譽!
“傳旨,念在楚王側妃蘇韻柔施藥,是為了百姓,情有可原。
降她為最低等通房奴婢,日後生下的孩子,歸為楚王妃之子。
楚王教導不善,也應受罰。
每日鞭笞五十,直到楚王妃将疾病驅除為止!
”
這種懲罰,對于蘇韻柔來說,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叫她難受。
可是一聽到要處置霍臨烨,她哀哀哭求:“王妃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錯,跟王爺沒有關系,你求求陛下,饒了王爺吧!
”
雲姒冷冷睨着蘇韻柔:“你自己做了錯事,要王爺給你背鍋。
現在又要我出口求陛下,你把陛下的旨意當成什麼了?
”
武宗帝可真是會偏心的。
霍臨烨隻是打幾下,至于蘇韻柔,更是沒有要了她的命,還把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歸為嫡子。
明着懲罰,暗中擡舉,高明啊!
蘇韻柔看着霍臨烨被帶下去,慘叫了幾聲,直愣愣地暈了過去。
“好了,将蘇韻柔送去楚王府。
至于雲姒,朕命你開始去給百姓醫治疾病,順便帶上宮中的太醫們,叫他們從旁協助。
”武宗帝遞給一旁的德勝一個眼色。
德勝馬上就領來了一群的太醫。
雲姒看着這些趾高氣揚的老家夥,想想就知道,自己之後不但要應付難民,還要應付這些自視甚高的太醫們!
-
“若是那些老家夥你應付不來,就交給陸鶴,不必自己出面。
”
難民營,藥廬案幾前。
雲姒乖順地坐在霍九爺的對面,看着茶霧袅袅,氤氲了男人英俊的臉。
這藥廬就他們兩人,所以門敞開着,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見裡面,光明正大得很。
但是聽見這種話,在看着氣場尤其足的男人,雲姒還越發心慌,欲言又止。
“溫度正合适。
”霍慎之将一杯茶遞到雲姒的手中,看她那有話想說的樣子,便道:“有話,直言。
”
霍慎之目光淺淡,看着雲姒将茶杯握在手心。
小女兒家的握着杯子的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極美。
男人的目光逐漸升溫,視線緩慢移動,落在了雲姒櫻粉色,含着茶杯邊緣的唇上……
茶水清洌,入口回香,慢慢變得甘甜。
雲姒全喝了,盯着茶杯底,不敢擡頭:“九爺似乎待我很好,我知恩圖報,定然為九爺把雙腿醫治好。
”
他以為自己這樣待她,是因為她可用?
霍慎之的目光從她翹而粉的唇上移開,開口時,才發覺,從喉嚨到胸口,都是燥的。
“并非因你能幫本王醫治雙腿。
”
他聲音帶着幾分隐忍的暗啞。
“那……那是為什麼?
”雲姒聽不出來,卻下意識地擡頭。
撞進對方邃眸裡的一瞬間,雲姒感覺自己擡腳墜入了一片永遠爬不出來的深海裡。
霍慎之目光仍是看着她,從微微泛紅的眉眼,到挺翹的鼻尖,最後,落在了他方才一直看着的唇上。
一個男人不避諱地對一個女人好,還能是因為什麼?
他忽而蹙眉,戲谑道:“可能是男人天生便喜憐惜弱小。
”
“本王,憐惜你。
”
雲姒手一軟,杯子直接從她手中脫落,滾到了霍慎之的跟前。
“九爺!
”
陸鶴的聲音在這時傳進來:“難民那邊我們都安排好了,太醫們也都到了,就等着師父過去呢。
”
霍慎之從容地看了一眼嬌憨的雲姒,拿起杯子,斟滿茶水:“去吧。
”
雲姒眼底發燙,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走到門口,反複回味。
九爺說,憐惜她?
憐惜就是可憐的意思。
九爺可憐自己!
對沒錯就是這樣的!
“陸鶴,憐惜就是可憐的意思,對吧?
”她自己這麼覺得還不算,還要拉上别人,尋求一下認同感。
陸鶴抱着雲姒的寶貝醫療箱,瞧着前面的那些老太醫滿臉的不耐煩,居然随口敷衍:“對對對。
”
“楚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叫我們在這裡等這麼久!
到底是醫術比我們這些不中用的高明,這麼不把我們當回事啊!
”
雲姒剛跟着過去,就迎來了一頓劈頭蓋臉的陰陽怪氣。
她還想給他們點好臉呢,看來是不必了。
“這麼有自知之明,就更應該閉上嘴巴。
嚷嚷這麼大聲,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們無能嗎?
”
太醫們硬是沒想到雲姒不是個軟柿子,都齊齊變色,瞪大眼睛看着她。
為首的李太醫指着雲姒:“你……你怎如此……”
雲姒目光泛出冷意,直接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陛下叫你們來,是叫你們跟着我學的。
無能就閉嘴,多看多聽多學。
少給我擺架子耍威風,甩臉子。
從現在,你們是服務百姓的,最好端正你們的态度!
”
這些太醫都是有頭有臉的,被雲姒這麼個年紀小的,在這麼多百姓面前訓斥,一個個老臉漲紅。
“楚王妃,我們好歹也是宮裡的太醫,你如此……”
雲姒根本就不給李太醫說話的機會,直接道:“現在馬上去帳篷裡,讓陸鶴給你們打一針。
别到時候百姓們誰有個哪裡不舒服,你們連診斷都診斷不出來,自己給皇家丢人現眼!
還不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