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風沙在眼前彌漫、變形,一棟颠倒的建築,窗戶和大門,忽然變成了真實的眼睛和嘴巴,沖着‘李輕語’笑。
這裡就是‘異度界’。
“小風……”
她擡起頭,可以看到那些冤魂來到異度界後,就在掙紮當中,慢慢的消散了,就跟是睡着了一樣。
如此一來,他的身上,好像變得幹淨了很多。
但即使如此,夜淩風的三個腦袋上,六隻眼睛還是暗紅色的。
“嗯。
”
他點了一下頭,雙眼卻盯着眼前一個漩渦,眼神越來越濃烈。
那是異度界之門。
“剛剛發生了什麼?
”
李輕語就驚魂未定,一顆星還在狂跳。
“生靈滅絕。
”
夜淩風伸出一隻手,伸出了漩渦,伸到了外面的世界,那無止境的命魂被他的手指吸引而來。
生靈滅絕!
李輕語被吓住了。
“也就是說,天狼寒星的生靈,都死了嗎?
”
她聲音顫抖。
任何一個旁觀者,心情都不可能保持鎮定,她陷入了極緻的恐慌之中,也為‘生命的意義’而困惑。
這種困惑,讓她沒注意到,夜淩風很快就打開了異度界之門,把她帶回了人間。
他們沐浴在一片海洋當中!
命魂、地魂之海!
死者的海洋!
那些死者們,不管男女老少,都像是溺水的人似的,雙手雙腳都在魂海當中胡亂的扒着,他們痛哭、恐懼,卻沒有眼淚。
那些孩童們被淹沒的魂海裡,滾到在最下層,被一個個死者踩着,踩到變形,隻剩下一個腦袋,還在哇哇痛哭。
這一切,夜淩風看得最為清楚。
他站在魂海的中央,三個不同方向的腦袋,看着這整個死亡世界。
那些死者似乎将他當做的救命的稻草,黏在了他的身上,瞪大眼睛沖着他叫嚷,好像希望夜淩風能拯救他們一把。
如果夜淩風沒有回應,他們就會生氣,整張臉都扭曲着,釋放着滔天的怨念,正是這些怨念的海洋,讓這無數的生靈之魂根本散不去,隻要存在,痛苦還在繼續,根本就不是什麼三息時間。
整個星辰都在哭泣。
“小風,為什麼好像周圍好好多人在哭啊……”
李輕語縮在他的手裡,恐慌的看着周圍,連她都能感受到滔天的怨念。
“因為痛苦,因為恨,因為不甘。
”
他三個腦袋,各自說了三個‘因為’。
他看得比誰都出身。
他伸出其他的手掌,那些冤魂挂在了他的手臂上,瞪大眼睛看着他。
“幫我報仇!
幫我報仇!
”
無盡的怨念,在他耳邊響起來,他逐漸被死者所吞沒,這萬億的生靈,将他也拉入了怨恨的海洋當中。
轟轟轟!
整個魂海以他為中心,開始旋轉,所有的怨念都往這個方向聚集,仿佛夜淩風就是他們最後的歸屬!
“毀滅!
毀滅!
”
“殺!
”
“害死我們的,都得死!
”
“我們死得太冤了,太慘了!
”
“這不公平,不公平……”
“哇哇,娘!
娘!
你在哪裡,在哪裡……”
億億萬的雜音,在夜淩風的耳邊,就跟爆炸似的,所有的怨念洪流,湧進了他的身體當中。
“我好恨!
我好恨,誰來救救我……”
“我從未傷過人,為何也要我死,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
“為什麼?
為什麼?
我答應過要去找她的,我死了,我的承諾呢?
”
一個人帶着怨恨和遺憾,離開這個世界,興許沒法留下什麼。
可是萬萬億的生靈,他們大多數人都沒有參與過戰争,他們不覺得自己有罪。
“憑什麼啊?
”
“我的命,不是命嗎……”
“幫幫我們,讓造成這一切的人,血債血償,幫幫我們,幫幫我們!
”
“求求你了……你能聽見我們說的一切,不是嗎?
”
夜淩風聽見了。
每一個聲音,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吃了我們,為我們報仇吧!
吃了我們……”
“我們無怨無悔!
”
“求求你!
讓我們解脫吧,求求你!
求求你!
”
如果隻是幾個人在耳邊吵、哭嚎,那沒什麼。
而現在,是整個恒星源世界的生靈,他們的怨念和憎恨形成了宇宙的血腥巨浪,沖擊在夜淩風的身上。
“我好恨,我好恨!
”
“好恨啊!
”
“恨!
恨!
”
夜淩風的手指都在劇烈的顫抖。
他沉重的呼吸着,一邊呼吸,一邊落淚,他沒法控制,因為對他來說,這些命魂就是毒藥,他們把整個星辰的怨念,瘋狂的灌輸到他的身體内,把他全身心填滿。
“死!
求求你,讓他們死!
”
這些人甚至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是誰,他們隻能盯着那一個灼燒的太陽,隻有毀滅這個太陽,才能平息他們的怨恨。
這種毒藥,隻要嘗過了,就戒不掉了。
更别說現在毒藥彙聚成了怨念之海洋。
“是他們!
是他們主動要我吃了他們!
這是他們自願的……”
夜淩風剛剛甩掉了一些冤魂,可現在卻跌入了更深的海洋當中。
他雙目赤紅,開始在顫抖當中喃喃自語,那周圍密密麻麻的死者,看得見的數千萬張臉,還對着他哭泣。
“殺!
殺!
毀滅一切!
”
“讓這個世界,都和我們一起滅亡!
殺!
”
怨念和怨恨是沒有理智的。
當太多的恨聚集在一起,他們甚至不清楚到底想要報複誰,所有活着的一切,都是他們的怨念所向。
“我也恨,我恨!
”
夜淩風聲音沙啞,他低着頭,握緊了拳頭,其中一對猩紅色的雙眼,盯着遠方的太陽。
“輕語,是不是我殺了帝尊,滅了秩序天族,再滅了天狼焰星,一切就解決了?
最起碼,打敗帝尊,你爹就有希望,不是嗎?
”
他的眼神變得熱烈了起來。
“隻要有足夠的力量,一次性解決,再無後顧之憂。
我是可以辦到的!
”
他看着這無數沖他慘叫的面孔,這些都是他眼中‘足夠的力量’。
“不,小風……我們還有很多機會,理智才是最重要的,他們的怨念會支配你!
讓你淪為他們的奴隸,你千萬不要這樣……”
她是最心碎的。
因為如果不救她,他就不會陷入如此境地。
可他又是自願的。
這條路本就是魔道,怎可能沒有兇險?
“你小看我了,他們影響不了我,隻會成為我的奴隸。
再者,他們已經成了冤魂,隻有我能超度他們,讓他們解脫!
”
如果決定了一件事情,一定就會有理由說服自己。
“輕語,就這一次,一次性解決帝尊和天狼星,把太陽交給你哥,他能做好……到時候,我就帶着你去全宇宙流浪,去過屬于我們的有趣生活……相信我!
”
機會,隻有一次。
還有哪裡,能有如此魂海呢?
誰支配誰?
至少夜淩風不認為,自己會被怨念支配。
可是他卻已經恨上了!
“小風!
”
李輕語喊着他,可是他卻好像已經聽不見了。
他閉上雙眼,張開雙臂,面向天空,露出了悲天憫人般的笑容。
“來吧……”
轟轟轟!
異度界之門,開啟。
那一刻,天狼寒星再度震動,無盡的死者朝着他湧來,遁入到異度界之門中,再化作真正的冤魂,纏繞在他的體内。
相當于被他吞了進去。
嗡!
嗡!
嗡!
這種毒藥,隻要品嘗到了味道,就沒有再停止的可能。
哪怕李輕語喊得撕心裂肺,也無法阻止這種魔念。
這是天狼寒星上,一場新的風暴!
“銀塵!
銀塵!
快告訴我哥!
快!
”
她雙目赤紅。
“說了。
”
銀塵這種回答,也并不能讓她安心,因為她清楚,隻要夜淩風願意,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
唯一不至于讓她絕望的是,哪怕将那麼多的怨恨吞進體内,他還是用雙手将她保護好,密不透風,沒有讓這滔天怨念,影響她分毫。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擊潰帝尊,滅掉天狼,一切終極,再無煩惱!
”
“我不想讓你不開心,哪怕古神血好了,可是你和天命哥,還處處掣肘,因為父親受人牽制,我要為你們解決這一切。
”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沒有……”
他以沙啞的聲音,說出了他無比堅定的信念,這是他最執着的部分!
沒有商量的餘地。
轟隆隆!
下一個瞬間,魂海的風暴吞沒了一切。
億億萬的怨恨之魂,湧進了他的體内!
太多太多!
恨也太多。
元始之門轉動得太快,卻依然好像沒有将這全世界的怨恨給絞殺幹淨。
這些死魂讓他的無上真魔之軀體,開始了新的一輪的膨脹,那實實在在的血肉,忽然之間炸成了黑霧,變成了一個彌天的黑暗陰影,繼續膨脹!
“從燃魂族,到‘無上真魔’,現在又是什麼?
”
夜淩風在這一刻,感受到自己好像能和天地宇宙并肩,他在無數的命魂之下,超越了肉身的束縛,成為了新的生命體!
“元始之魔!
”
嗡!
嗡!
天狼寒星上,一股無形的魂之海嘯,正在往一個中心凝聚,那中心位置,一個巨大如黑海般的陰影正在膨脹,就像是一片漆黑的烏雲,而烏雲之内,一個個冤死鬼還在鬼哭狼嚎。
而在隔壁,太陽和天狼焰星正在終極交戰,根本沒人會注意到這個死星上的動靜,更不知道一場新的風暴,正在這裡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