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班門弄斧
炎炎夏日,烈陽當空。
正是七月二十一的下午,周元站在甲闆上,正接受着審判。
審判者:李玉婠、莊玄素。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莊玄素拿着倒香油的漏鬥,李玉婠拿着一盤花生米,還是煎過的那種。
“說清楚吧,我們給你機會解釋。
”
李玉婠冷冷道:“為什麼小影眼睛翻白、嘴巴抽搐,還一直流口水。
”
“你到底對她讓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老實交代!
”
莊玄素咬牙道:“若是不說清楚,就别怪我們翻臉。
”
周元都懵了,喃喃道:“這你們都不知道?
吹出來的啊!
”
莊玄素看向李玉婠,急道:“聖母,你看他好生無恥,好生過分,真真是被你寵壞了。
”
李玉婠也是重重哼道:“姓周的,你别得意,你這麼欺負小影丫頭,我今天非得讓你知道拉羊屎的滋味。
”
周元瞪眼看着兩人,疑惑道:“你們是不是瘋了?
上午剛登船的時侯,小影一直對着海風吹,給自已吹面癱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
“就算我沒能及時制止她,但你們也不至于這麼應激吧?
”
李玉婠臉色一變,眼珠子轉了一圈,才道:“我倒是不應激,主要是莊玄素這個女人,非得拉着我一起來針對你,唉,我這人心軟,一時不慎就答應了。
”
“你…聖母你…怎麼能…”
莊玄素急得都結巴了,大聲道:“分明是你說小影她…”
李玉婠幽幽道:“莊司主,說話是要講證據的啊,你若是拿不出證據來,就不要血口噴人哦。
”
“行了!
”
周元一把将李玉婠拉了過來,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道:“就你會欺負老實人,莊司主都急哭了。
”
李玉婠撇嘴道:“喲喲喲,有的人心疼了,憐香惜玉了。
”
周元不理會她的調侃,而是正色道:“莊司主,你不要多心,面癱是一種常見的疾病,尤其是在船上,小影很快就會好的。
”
莊玄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點了點頭。
而就在此時,小影從船艙裡走來,嬌聲道:“哥哥!
小影還想吃!
還有嗎!
”
莊玄素變色道:“小影,吃什麼?
”
小影道:“就是哥哥的那個東西啊,白色的,水水呢。
”
“周元!
”
莊玄素怒吼出聲!
周元則是淡淡道:“那是豆漿,傻小影,我等會兒讓後廚給你熱一杯過來。
”
“謝謝哥哥!
”
小影蹦蹦跳跳,開心地離開了。
周元這才看向莊玄素,道:“莊司主,你剛才喊我那麼大聲,是有什麼事嗎?
”
莊玄素都快哭了,她低下頭,委屈道:“我就喊喊…也沒别的事情。
”
周元和李玉婠對視一眼,都不禁大笑出聲。
但他們的笑容,在下一刻就凝固了。
一艘巡洋艦,突然出現在前方海域,并且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駛來。
李玉婠皺眉道:“那旗幟,是荷蘭的巡洋艦嗎?
”
周元點頭道:“是…但隻有一艘,很奇怪…”
很快,對方的巡洋艦打出了旗語。
“是請求和談。
”
聶再榮很快給出了信息。
周元眯眼朝前看去,隻見巡洋艦停了下來,艙内抛出一艘小舟,三個人站了上去,慢慢朝這邊劃來。
中間的老人舉着雙手,表示并無惡意。
周元皺起了眉頭,想了片刻,才道:“膽子這麼大,不要命啊他們,那就讓他們上來。
”
聶再榮面色嚴肅地點頭。
小舟很快綁到了恒高艦上,三個人都被嚴格搜身之後,其中一個老者才在監視之下走上了甲闆。
他大約五十歲左右的模樣,頭發和胡須都很長,但打理得很幹淨,眼睛是藍色的,瞳孔很是深邃。
“盧卡斯·班森,荷蘭皇家海軍德魯特号戰列艦艦長,很榮幸能見到大晉的忠武王殿下。
”
他行了西方标準的騎士禮,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語氣也很是平靜,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感。
周元微微眯眼,打量了他一眼,才道:“坐,喝茶嗎?
”
盧卡斯笑道:“碧螺春或者黃山毛峰,謝謝,如果沒有的話,西湖龍井也可以。
”
周元坐了下來,緩緩道:“要求太高了,船上的條件可沒那麼好,隻有最普通的綠茶。
”
盧卡斯道:“也可以不講究,随意就好。
”
周元道:“班森艦長來大晉多久了?
”
“來東方有十七八年了。
”
他輕輕笑着,然後看向周元,道:“沒去過大晉呢,東番島,不是大晉的。
”
周元冷笑道:“東番島是不是大晉的,不是你們西方人說了算的,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那裡,我不想贅述,更不需要贅述。
”
“班森艦長,你說你是來和談的,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
盧卡斯點了點頭,道:“忠武王殿下,你是我敬佩的大人物,雖然你很年輕,但你讓得實在太出色。
”
“我想說的是,你必然看的明白,這是大海的時代,大海蘊藏着數之不盡的财富。
”
“這一筆财富規模實在龐大,不是足夠我們一起吃了,繼續打下去,沒有必要的。
”
“一起讓生意,一起發财吧。
”
周元笑道:“和你們讓生意?
有什麼好處?
”
盧卡斯緩緩道:“大晉地大物博,有着豐厚的物資,可以對世界輸出非常優質的商品,茶葉、絲綢、瓷器、筆墨紙硯、各類工藝品,都是世界各地夢寐以求的。
”
“我們可以是你們最好的對外銷售代理商,我們的船隊可以到達世界各個角落,幫你們把各地的黃金白銀帶回來。
”
“而我們隻需要收取,略微的報酬,這是雙赢之舉。
”
周元道:“大晉的船,也可以到達世界各處。
”
盧卡斯笑道:“可是據我了解,大晉對世界的格局并不清楚,要完成對市場的探索,需要幾十年的時間,這未免太過漫長。
”
周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對世界的了解,或許比你更多、更深刻。
”
“是嗎?
”
盧卡斯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過于高傲了,忍不住笑道:“忠武王閣下,世界有多大,你們未必知道,比如在這片大海的東邊,還有一個龐大的大陸。
”
周元道:“你是說美洲大陸嗎?
那裡的印第安土著還沒有被殺光吧?
早在一萬年前,他們就在使用福爾松式和克洛維斯武器了。
”
“早在六千多年前,他們種植的植物就廣泛傳播了。
”
“五千多年前,他們就開始種植玉米了,你們很喜歡吃這個,不是嗎?
”
“三千多年前,他們就在使用陶器了,兩千多年前,他們的奧爾梅克文化就很繁榮了。
”
盧卡斯的表情變得逐漸驚愕。
周元道:“班森艦長,你知道瑪雅文明嗎?
”
“你知道特奧蒂瓦坎建築風格嗎?
你知道蒂瓦納庫文化嗎?
”
“你知道被西班牙毀滅的阿茲克特文明嗎?
”
盧卡斯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周元淡笑道:“你是背簍還是箱子?
你怎麼那麼能裝呢?
”
“在我面前裝,你有那個本事嗎?
”
“全世界就你們西方人知道美洲,知道好望角,知道白令海峽和馬裡亞納海溝?
”
“我心中裝着科迪勒拉山系和東非大裂谷,你看我驕傲了嗎?
”
說到這裡,他看向李玉婠,笑道:“聖母姐姐,我這一生最奢侈的事,就是在人生的旅途中與你相遇,并相濡以沫。
”
李玉婠臉色霎時間紅了,該死,他這個時侯幹嘛說情話,怪讓人難為情的。
周元看向盧卡斯,道:“知道這句情話是誰寫的嗎?
你一定聽過他的名字——威廉·莎士比亞。
”
盧卡斯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