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名男子進來沒多久後,又有一名男子低調入門,直接去往杜軒身邊,所禀報的也是這件事。
郭觀死了,被人從背後捂着嘴巴,割喉放血,死于書院南秀區講堂後苑。
杜軒和戴豫同樣變了面色,二人下意識将目光看向另外一桌的趙唐和汪固。
雙方人馬交換眼神,除了汪固摸着胡須深思,其餘人都沒能藏住錯愕。
夏昭衣離開衡香前,把郭觀交給了趙琙。
趙琙走之前,把趙唐他們安排到衡香,又把郭觀交給了他們。
要做得就隻有一點,逼瘋郭觀。
趙琙臨走前說,逼死也沒事。
所以這段時間,郭觀被他們玩出了花,暗中欺淩,慫恿别人抱團排擠,變相軟禁,動不動來一場群體的冷暴力和千夫所指……
眼看郭觀氣得屢次發抖掀桌,當衆痛哭,就要真的瘋了的時候,他現在被人殺了。
趙琙口中的“逼死”,是讓郭觀自己生無可戀,活不下去,自我了斷。
現在死于别人之手,這太便宜他了。
而且東平學府的南秀區講堂後苑,人往人來,都是學子和講師,死在這個位置,不僅是兇手嚣張,更是他們的看管失職。
這頓飯,連一直以來的笑面虎汪固都吃不下去了。
汪固和趙唐、陶因鶴小聲商議,起身去到杜軒身邊。
杜軒和老佟、支長樂還有話要說,抽不開身,便讓康劍和衛東佑和汪固一起離開。
沒多久,去齊墨堂沒有找到王豐年的人跑來知語水榭,也将此事禀報徐寅君。
為了不打攪宴席上的氣氛,徐寅君沒有聲張,隻是走去問杜軒,是不是知道了此事。
聽聞汪固和康劍他們已經趕去了,徐寅君覺得這邊也不能不出人手,于是讓李滿帶上兩個人過去。
三方人馬先後往東平學府趕,但因南秀區講堂是整個東平學府最熱鬧的地方,郭觀的屍體被無數學子撞見,一時間,想封鎖消息也來不及,東平學府後院一位先生被刺死的消息,一下便傳去了各方勢力放在衡香的耳朵裡。
支離和蘇玉梅這段時間一直在三拜山西北處,“那些人”逃跑後,他們留下的徵夢塔和孤島密林等,全被之前的凎州俘兵們控制了起來。
早早收到支長樂和老佟從遊州回來的消息,支離坐船離開徵夢塔,到三拜山下的一處渡口靠岸,他和夏家軍的夏智、顔海戚下船,後面還跟着郭雲哲,還有已經完全長大了的小大胖。
一行人徒步回城,還沒見到城門,耳邊已是傳遍了的東平學府命案一事。
支離俊秀的眉毛皺起,跟夏智和顔海戚說了聲,走去路邊旁聽。
說話得幾個人圍坐在一個簡陋的茶棚裡,一人仇大苦深,搖頭晃腦:“之前說老皇帝在河京被拿下了,還當東平學府再也不會出怪事呢。
今天這人,竟然被割喉了!
”
支離道:“這位大兄弟,可知是誰死了?
是先生,還是學生?
”
好幾人朝他看去,見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還是最讨喜的那類長相,大家都心生好感。
一個婦人回答:“說死了的那個是個先生,教書的!
”
另一個男人搶着道:“哎,小郎君,我見你衣着器宇不凡,你該不會就是東平學府的學子吧?
”
“我?
哈哈!
”支離打着哈哈,糊弄過去,道,“敢問,這位先生的名字可有人知道?
”
一人道:“姓陳!
”
支離點點頭,姓陳的先生,他好像認識的不多,會是誰呢。
另一人道:“我知道是誰,那位又見先生!
他之前老讓人去敬雲樓拿茶葉,我在敬雲樓幹過一陣子!
”
支離一下愣了:“又見先生?
!
”
是了,郭觀在外面姓得是陳,陳又見。
怎麼回事,他死了……?
回城後,支離托夏智先帶郭雲哲回去,他和顔海戚趕往東平學府。
小大胖蹦蹦跳跳跟在他旁邊,一路同去。
東平學府正門口都是人,支離遠遠見着,轉頭繞往側門。
側門外站着一個熟悉身影,支離眼睛一亮,忙叫道:“小舟!
”
皮膚黝黑黝黑的精瘦少年回過頭來,也一喜:“支離!
”
餘一舟身邊還站着個男人,見到支離,男人笑道:“支少俠!
”
支離有一陣子沒回城了,這個男人讓他覺得眼熟,但一時喊不出名字來。
“這是諸葛大哥呀!
”餘一舟道,“諸葛盼!
”
支離想起來了,定睛再打量:“竟然是你!
”
諸葛盼淡笑:“之前跋山涉水,終到衡香,實在落魄,還錯過了赴世論學,好在甯安樓的楚管事見我可憐,給了我幾份工,這才又買得起這像樣一點的衣裳了。
”
雖然仍樸素,但他底子好,一卷書生氣,削瘦清秀,隻要不是太糟糕的衣服,他便能穿出幾分氣質來。
支離道:“我和小舟是兄弟,既然小舟叫你一聲諸葛大哥,那我也跟着叫好了!
諸葛大哥性情真好,雖曆艱苦,卻不自暴自棄,豁達樂觀,真棒!
”
“哈哈哈!
”諸葛盼伸手勾住餘一舟瘦弱的肩膀,“這話與其說我,你不如說小舟,小舟才是最棒的!
”
小舟不自在地撓頭:“哪有,哪有嘛,哈哈!
”
支離沒有在外多留,和他們見過後,便匆匆進去側門。
見着小大胖也跟進去,諸葛盼對餘一舟小聲道:“走,咱們也進去看看!
”
“啊?
我們合适嗎?
”
“跟着支離小兄弟後邊,有什麼不合适的呢,整個衡香現在誰敢惹他?
而且,我早便想見見東平學府啦!
來,走!
”
說着,拉着餘一舟一起往裡面跑。
在他們的背影都進去後,兩個男人從不遠處的暗巷中緩步走出。
二人歲數都約在四十五左右,衣着顔彩暗沉簡灰,鬓邊已有白發,與他們大隐隐于市的衣着妝容不同,他們此時的目光銳利凝肅,沉穩深重,不怒而威。
一人很輕地沉聲道:“看他們的模樣,郭觀的死并不是他們所為。
”
另一人道:“那便更糟了。
”
最先說話的人側頭看着同伴:“你覺得會是誰?
”
同伴搖頭。
孟思鄉、喬家、甚至一些在他們所不知道的情況下被牽涉到的軍閥勢力,都有可能。
也,都是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