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少女,見她自右邊消失,他便暗道不好,來不及對手下下令,身後的動靜已傳來。
他看向尤耿,下令将隊伍分作兩隊,一隊随尤耿繼續去追季家的長隊,一隊随他留下對付那少女。
這功夫,又有三人被少女打落下馬。
夏昭衣手裡握着長棍,長棍頂端系着長鞭,目标是所有疾奔的馬蹄。
青衫男子帶人回身追來,看到此一幕,暗歎好身手,這麼長的鞭子很難發力,對手腕的力道和巧勁有極大講究,她能這般得心應手,底子絕對不淺,還有她的禦馬之術,青衫男子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這馬術勝過他麾下所有将士了。
尤其是她迅速靠近甩一鞭便又迅速離開,不同你近身,又無恥又無賴……可恨此時沒有弓弩!
“給我長槍!
”青衫男子邊跑邊叫道。
身旁近衛所帶皆是大刀,往外最近處的拿長槍的士兵當即将長槍甩來。
青衫男子一把接住,快馬奔出,朝少女沖去。
夏昭衣回頭看到他,雙腿一夾馬腹:“駕!
”
若說整個隊伍裡面,有誰值得她提上幾分心眼,便就是這個青衣長衫的年輕将軍。
理由就一個,對方一身輕便,馬也比她好。
夏昭衣駕馬快速離開,青衫男子一騎當先追來,怒喝:“站住!
”
回應他的是對方甩過來的一個鞭子,他當即揚槍,巴不得對方甩來,他好以長槍纏住。
鞭子至一半卻又溜了,他撲了個空,但随即鞭子又摔了過來,攻擊他的坐騎前蹄。
他飛快揚槍,又是作假。
接下來數次,對方像是戲耍他一般,次次皆如此,逼得他給出回應,且非常吃力,長槍根本就沒那鞭子靈活,各個角度偷襲而來的鞭子皆有,他要保持同樣的速度去逐一擋掉,完全無法近身。
“就這?
”少女忽然說道,聲音清脆如玉珠落盤。
青衫男子怒火中燒,漂亮的黑眸瞪大,想要沖上去,又怕對方偷襲他的馬蹄。
“你是什麼人!
”青衫男子叫道,“你是季家的千金?
”
回應他的是少女的數道鞭子,而後才是聲音:“不是。
”
青衫男子倉促去擋,叫道:“那你是誰?
!
”
名字倒也不是什麼說不出口的,夏昭衣說道:“我叫阿梨。
”
青衫男子一頓,并沒有對這個名字覺得陌生,更無須反應時間和回想,直接便道:“你是己醜年将京城鬧得風風雨雨的那個阿梨?
!
”
他有些難以置信,但是這少女這麼好的身手,她就算承認她是季家的人,他覺得自己也不會信。
就這麼一個愣怔,對方一直弄虛作假的長鞭忽然連甩來兩下,極其刁鑽和反人類關節的角度,他忙揚槍去擋,第一鞭被收走,第二遍終于抽中了他的坐騎。
馬匹撲了出去,他一直渾身戒備,加之身手不差,才沒有摔滾下馬,但也足夠狼狽和難看。
擡起頭,少女駕着馬揚長離去。
“阿梨姑娘!
!
”青衫男子連忙大聲叫道,“你為何要幫那季家!
!
”
頓了頓,忙又叫道:“你可願意為天定帝效勞?
!
”
少女的背影在清白月色下很快消失。
“将軍!
”
“将軍!
”
幾個近衛翻身下馬,跑來扶起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起身,俊眉深皺,還有些沒回神,但很快,他忽的一凜,看向前面,叫道:“不好!
”
這阿梨沖他前面的手下們去了!
青衫男子迅速檢查自己坐騎的傷勢,好深一刀口子,已見血了。
向來斯文的他罵了一句髒話,轉身跑向一個近衛的坐騎,叫道:“走!
我們追!
”
但是來不及了。
遙遙見到發力狂奔,追上他手下的少女背影時,她正揚鞭朝他最後面的士兵揮去。
士兵有所防範,仍躲不過人仰馬翻的命運。
青衫男子不顧形象,放吼大叫:“回頭!
把這姑娘拿下!
”
那些士兵聞言,紛紛回身,少女一溜煙,一人一馬一長鞭,說跑就跑,邊跑還邊偷襲。
青衫男子氣得頭發要豎起來,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精心訓練出來的手下在對方的高機動性下束手無策,他感覺數十根弩箭從四面八方射來,欻欻插在了自己的身上,心痛不已。
更别提,這個人仰馬翻的滋味,他之前差不多也算嘗到了。
“今後出門我一定要時時帶着弓弩!
”青衫男子咬牙說道,“一定!
!
”
好在少女并沒有多戀戰,又擊倒了七八個士兵,将現場弄的一片混亂後,她騎馬朝另一個方向奔去,再度消失在青衫男子的視野裡。
青衫男子咬牙切齒,但無能為力,隻能任由對方來去自如。
同時,他也受傷了,方才那一下雖然沒有從馬上滾落下來,可是扭到了不少筋骨,一開始沒察覺,時間一上來,傷痛感也來了。
“氣死我了,”青衫男子大叫,“氣死我了!
”
他甚至感覺對方是在玩耍!
雖然這個詞用在他這些精良的作戰部隊身上極其滑稽與不協調,可,可就是在玩耍!
他盡快讓自己調整過來,回身看向身旁手下,下令再度分作兩隊,一小部分留下來照看傷員,其他人跟着他全力去沖。
但從追趕季家的兵馬以來,他們一直都是全力的,再想要拍馬加快速度,極限也就在那了。
後邊發生的混亂,前面已遠去的車馬全然不知。
夏昭衣花了小半個時辰才追上支長樂和杜軒,他們兩個人速度不慢,不過始終和季家的人保持着距離。
聽到少女的聲音,兩個人回過頭去。
“阿梨!
”支長樂說道,“你可回來了!
”
夏昭衣胳膊酸極,終于放慢些速度,說道:“支大哥,我需要休息。
”
支長樂一驚,忙道:“受傷了?
”
一旁腦門徹底腫成饅頭的杜軒也大驚:“阿梨姑娘,你可還好。
”
“無礙,”夏昭衣說道,“就是有點太累了,我怕稍後體力不支。
”
“那咱們便去休息!
”支長樂當即說道,“季家的破事不管了!
”
從杜軒那聽來這些時日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正被季家的事情給氣的窩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