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堂将糕點幾口吃完,覺得還不錯,又摸出幾個銅闆:“再來個,包好。
”
“好咧!
”小販高興的說道。
宋傾堂拿了糕點離開,準備去找自己的手下,未出幾步,停了下來,看着不遠處的布告欄。
布告欄上面還貼着女童的畫像,這幾日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她,鬧得滿城風雨的。
這些時日,宋傾堂不時去先才那客棧裡面找她,一直不見她回來。
現在這大街小巷貼滿了她的畫像,估計她更不可能回來了。
這丫頭,不知道跑去哪裡躲着了。
宋傾堂攏眉,垂頭看着掌心裡面還帶熱度的糕點。
家裡面那些妹妹最喜歡吃甜點,也不知道這丫頭喜不喜歡。
………………
一踏入晚秋,天氣冷的越來越快,一日日驟降,直墜嚴冬。
短短的七八日功夫,衣服已加了好多層,天色暗的很快,不到酉時,街上便燈盞片片,映的長街通明。
一列巡守衛經過,看了布告欄上飄搖欲落的女童畫像一眼,沒有理會。
一陣疾風吹來,畫紙晃了晃,飛落了飄去。
金玉堂後門的暗巷,全九維呵着手,縮在角落裡面。
畫紙被吹來,全九維垂眸看去,皺了皺眉,又是她。
一腳踩上去,髒兮兮的腳印落在了畫像的臉上。
覺得還不夠,全九維俯身撿起,揉作一團,撕碎後扔在地上,被風吹走。
後門這時被打開,一個廚娘四周看了眼,走來低聲說道:“就是不成,找不到機會。
”
“大娘子就再幫幫忙吧,”全九維從袖子裡面摸出一枚銅闆,“我見他一面就成,其他好說。
”
廚娘接過銅闆,笑了笑,臉上不情願。
全九維咬牙,硬着頭皮又摸出兩個銅闆:“大娘子,你就幫幫忙吧。
”
廚娘垂頭看了眼,不掩嫌棄,收起來後說道:“那我再去給你看看,要不成我就沒辦法了。
”
“好好好,謝謝大娘子。
”全九維說道。
廚娘轉身回去了,伸手掂了掂手裡的三枚銅闆,加上之前從他那收來的,前後加起來還沒二十文呢,真是個窮酸鬼。
進去後,廚娘找了個借口把其他人支走,再從另外一邊繞過來,伸手招呼全九維過去。
“你進去後可别賣了我,不然我以後不幫你了。
”廚娘在前邊匆匆帶路,邊壓低聲音說着。
“不會的,我不會說。
”全九維道。
穿堂的廊燈很暗很暗,寒風裡吹得搖晃,打在他們身上,光暈晃的人面模糊。
到了隔園門,廚娘指了指裡邊:“這裡上去就成,掌櫃的要是喊人打你出去,或者去報官,我可不管的。
”
“知道的。
”全九維垂眸說道。
廚娘轉身走了,全九維也低着頭,從這邊往上走去。
劉掌櫃的卧房在另一邊的單獨小院,一正一右兩排,右邊那排是劉掌櫃兒子和女兒睡的,還空出來的一間,他一直想給自己找個小妾回來住。
劉掌櫃現在在卧房裡邊算賬,一邊就着賬本在算盤上敲打,一邊搖頭感歎如今日子越來越不好過。
全九維沒有過去敲門,而是在外邊的角落裡面藏着。
風吹來特别冷,他微微縮着身子,打量着不大的院子。
隐約判斷動靜,劉掌櫃的媳婦何氏現在在女兒的卧房。
全九維看着那邊的卧房,目光幽幽,隐在黑暗裡的面龐被染了一層陰鸷。
過去良久,何氏所在的屋子燭光熄了,看樣子,今晚是睡在女兒的卧房了。
這就難辦了。
全九維移開目光,看向了劉掌櫃兒子所在的卧室。
劉掌櫃的賬單越算越覺得頭疼,他算不下去了,擱下了筆。
他認識的幾個掌櫃都說生意沒有辦法做了,好些人甚至想要收拾收拾跑去江南。
他已經辭退了不少夥計,但如果這情況繼續下去,他可能三個月後就得關門了。
茶壺裡的水涼了,他喝了口,起身去到門邊。
“連麻子,給我燒壺熱茶來。
”劉掌櫃拉開門叫道。
“好的咧,掌櫃的。
”前堂值夜的夥計高聲應道。
劉掌櫃準備關上房門回身。
“你兒子的命還要不要?
”一個聲音低聲說道。
劉掌櫃聞聲回頭,看清後吓了大跳:“你幹什麼!
”
“閉嘴!
”全九維壓低聲音,手裡的匕首就在被吓傻了的男童脖子上,“給我進去!
”
男童嘴巴塞着一團布,脖子已經被割開了一道淺口子,血絲尤為紮眼。
“你别亂來!
”劉掌櫃驚道。
“進去!
”全九維怒聲說道,“不然我現在就宰了他!
”
房中燭火兩盞,書案前的一盞快要盡了,劉掌櫃被全九維逼到書案前,臉色慘白的怒道:“我也不是沒有幫過你,我以前給了多你多少銀子了,可我現在不也是生意不好做嘛!
你看看我的賬單,全在這,我沒錢了!
”
“有多少給我多少,”全九維的手有些顫抖,“我不跟你廢話。
”
“我真的沒錢!
”劉掌櫃快哭了。
“你婆娘的首飾盒,”全九維朝那邊看去,“去拿來!
”
劉掌櫃也看去,不敢動。
“去啊!
”全九維忽然暴躁的怒叫道。
“唔唔……”男童支吾着說不出哭,低聲哭了起來。
“不準哭!
”全九維朝他頭部打去。
“你别打我兒子!
”劉掌忙叫道,“我去給你拿!
我去給你拿還不成嗎?
”
他轉身朝化妝台走去。
燭光落在銅鏡裡,微微有些刺目。
他的步伐很慢,邊在想怎麼辦。
銅鏡中這時光影一晃,他大驚,忙要回頭,後背蓦然一痛,同時他的嘴巴被人給緊緊捂住。
冰冷的鋒刃刺穿他的身體,很快離開,但随即又刺了回來。
一刀,兩刀,三刀……
對方動作非常快,瘋狂的刺着他。
鮮血從他嘴巴裡面湧出來,他身體一軟,站不住了,被對方給扔在了地上。
他想掙紮爬起,卻隻見鮮血淋漓的刀刃高高舉起,最後一刀朝他的脖子猛刺下來。
劉掌櫃徹底沒了氣息,眼睛不甘的睜着。
全九維大口喘着氣,半個身體都是飛濺起來的鮮血。
身後的男童吓壞了,癱靠在書案前,已經尿褲子了。
全九維拔出匕首,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