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風坊剛一出事,官府的人便在第一時間将這裡封禁。
但受傷得人太多了,封禁不了。
街上到處都是血,有幾人受了很重的傷,但沒錢去看病,尋了個角落縮着,瑟瑟發抖地看着這個世界。
一些屋主便不樂意了,血流成河可以洗,但人是萬不能死在家門口的。
趕已趕不走,有幾人甚至受傷過重,沒了神智。
一些屋主一合計,打算将屍體搬遠一點。
但紫風坊屋舍,皆是前屋連後舍,其他屋主頓然大怒,于是混亂裡,又爆發不少争執。
一個上頭的屋主這時大罵:“我就扔你們這了,我這就打死他,讓他就死在這!
”
他朝受了重傷的傷者沖去,擡腳朝他臉上踹。
後領蓦然被人一扯,他不高,卻非常肥胖的身子,被人輕而易舉往後面摔去。
衆人忙朝驟然冒出來的蒙面男子看去。
日頭下一襲白衣,晃得他們眼暈,反應過來後,胖子的同伴沖上去便揍他。
但沒看清對方怎麼出手,甚至覺得連對方的身子都沒有逼近,他們就被踢了出去。
一片呼痛聲響起,衆人頭昏眼花。
另一批人正去擡傷者屍體,手指才觸到傷者的胳膊,他們也被摔走,眨眼頃刻,隻剩白衣蒙面男子一人站着。
沈冽回身蹲下,迅速處理傷者的傷口。
不多時,沈冽途中花錢雇人去洛九客棧喊來得葉正衛東佑他們都到了。
沈冽将傷者交給他們,擡腳朝其他地方走去。
已有重傷者死亡,屍體同樣被你推我,我推你。
附近鄰裡誰也不願受這份晦氣,扔在街上,又被附近的商戶們咒罵。
最後,實在推不開的人就隻能擡着屍體去衙門。
沈冽找到四海茶館兩個夥計被殺之處。
一地鮮血,牆上也有大量噴濺。
屋主正在清洗,附近的屋主正在燒高香,訂購來得豬頭都還來不及擺上香案。
一個屋主口中罵罵咧咧,去井邊重新打水。
在他回來的路上,沈冽将他一扯,揪到右邊角落。
屋主張口要叫,沈冽的匕首先架在他脖子上。
屋主擡頭看着身高和氣勢都迫人的年輕男子,雖蒙着面,這雙深邃眼眸可見其人容貌不凡。
“我問,你答,我沒有耐心,”沈冽冷冷道,“你我無恩怨,答完我即刻放人。
”
“好,好,小的說,小的什麼都說!
大俠饒命!
”屋主顫聲說道。
待衛東佑尋來,沈冽正收回匕首,放這屋主離去。
“少爺,如何了。
”衛東佑忙道。
“我先去四海茶館。
”沈冽說道。
四海茶館經剛才那番動靜,又惹來大量目光。
沈冽跟支離一樣,自屋頂下去,季夏和和戴豫一見到他,立即走來。
“少爺!
”戴豫立即将剛才棺材中的刺殺一事說出。
沈冽面容冷峻,朝支離正在審訊的雜房走去。
二人不僅被五花大綁,更被支離吊上半空。
支離在一張老舊的八仙桌上打座,雙眸閉着。
谷沈冽于是沒有推門進去。
季夏和跟在他一旁,道:“我在那和蘇姑娘遇見,才離開不多久,她那邊便出事了,現在蘇姑娘可回去了?
”
“嗯。
”沈冽說道。
“那,她可有受傷?
”
“無。
”
“那便好。
”季夏和松了口氣。
“少爺,這些人是沖着阿梨來的嗎?
”戴豫不安地問。
“暫不知具體,無法回答。
”
沈冽說着,邁下台階,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還在地上,沒有被扶起來的棺蓋。
棺蓋上布滿刀痕,該是很大的力氣或是很鋒利的兵器,才能将它變成這樣。
沈冽眉目越發凝重,有一點,他想不通。
若說沖着她,可這些人不會不知她的身手。
這種種舉止,包括荒唐的扔個雞蛋,于她其實都無關痛癢。
甚至,不如直接去找官府,直說阿梨就在四海茶館。
這裡是李乾,是熙州,是徐城。
阿梨兩個字,足以讓周圍周省的所有大軍自八方奔來。
讓朝堂之上,無一安寝之人,讓李據噩夢連連。
但是,對方選擇扔雞蛋,選擇潛藏棺木中,混入進來暗殺。
尤其是這棺木中的暗殺之人,是鐵了心要将李掌櫃或店裡所有人殺掉,把他們也變成地上所躺着的蓋着白布的屍體。
以及扔雞蛋的那個邋遢之人,他身上是帶着暗器的。
“不對,”沈冽沉聲說道,“不是沖着她,是沖着四海茶館。
”
李掌櫃回過頭來,雙眼茫然:“沈少俠,你說,這幫賊人是沖着我?
”
“扔雞蛋者,沒料到支離在這,我在這。
棺中暗殺之人,沒料到戴豫在這,支離回來。
”
“可,為何?
”
季夏和也道:“沈兄,不是據說,有一封專門寫給阿梨姑娘的信嗎?
”
“或是,為了離間。
”沈冽說道。
此人暫不知是不是封文升,但是封文升一封信,誅心之信,想直接分裂她師父和她。
今日種種,或也是為了分裂。
以及,熙州可能有此人的地盤,所以不宜大軍出動,挨家挨戶去搜索。
他不是不想暴露她,而是不想暴露他自己。
想了想,沈冽朝戴豫走去,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戴豫眉目嚴肅,點着頭:“好。
”
說完,沈冽擡腳離開,跟來時一樣,從屋頂消失。
季夏和好奇,忙問:“沈兄說了何事?
”
戴豫看他一眼,隻沉聲道:“少爺怒了。
”
而後他擡腳,也準備離開。
走沒幾步,回頭看着季夏和:“你在這裡和支離一起,哪裡也别去,稍後先去千雪府。
”
說完,戴豫也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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