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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将軍三思

嬌華 糖水菠蘿 3945 2024-09-03 17:11

  夏昭衣看向那些士兵,長槍已被他們收回去了。

  夏昭衣松開手,從燈柱上跳下,說道:“消息我已帶到,他們是不是要亂你們的軍心,你們自己去想。
我今日搶了你們兩匹馬,希望看在我送信有功的份上,你們能放過這兩個士兵。
另外,我朋友不會騎馬,昨日是踩着大水過來給你們送信的,幸得他命大,沒有被那個守衛害死,我現在需要帶一些金瘡藥和紗布回去,你們能給我點嗎。

  “好,”趙秥應道,看向袁天慶,“照她說的去做。

  袁天慶領命,看向那邊的女童:“跟我走吧。

  夏昭衣點頭,收起手裡面的綠鞭子,頓了頓,又朝趙秥看去,忍不住問道:“那你們現在作何打算,是要留下,還是繼承離開?

  趙秥微頓,皺了皺眉,朝何川江看去。

  何川江也心情複雜。

  如果這個女童說的是真的,那麼很多情況就會跟他先前想的所去甚遠。

  何川江當初之所以想要說服趙秥棄城,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以為他們已被朝堂抛棄。

  明知道不會有救援,還苦苦在這邊等着,不是自囿于亡途的傻蛋,又是什麼。

  而如今的說法,朝廷沒有抛棄他們,江平生是因為道路不同的原因才過不來,同時又有人在暗中阻攔,切斷了江平生送口信的人。

  可是,繼續等下去的話,隻有兩石糧食,又能撐的上多久?

  “有些話我本不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女童這時又道,看着何川江和趙秥,“但我現在還是想問,你們二人于心何忍,竟舍得抛下這城中百姓而去?

  趙秥一頓,朝女童看去。

  何川江皺眉,沉聲說道:“小姑娘,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

  “也許我是不懂,但我知道,軍人當為忠義而存,為國為民,血不流幹,死不休戰,趙秥,你絕不是一個能舍百姓而去的人。

  “你懂什麼!
”袁天慶正在等她,暴躁嚷道,“你這個頭還沒我腰高的小丫頭片子,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想勸你們留下的,”夏昭衣沒有理會他,看着趙秥,神色變得認真,安靜的說道,“你們一旦離開,那些叛軍們絕對會過來,你想過城裡這些百姓該怎麼辦嗎?

  “不要胡扯了!
城裡的人巴不得我們趕緊滾蛋呢,他們早就想反了!
”袁天慶喝道。

  “你怕他們反?
”夏昭衣一笑,一字一句的問道,“袁副将,那你知道什麼叫做屠殺嗎?

  聲音似珠玉跌地,非常的清脆,可在這大水中字字念出,教人脊背都不由一寒。

  “并非我危言聳聽,自古政權更疊,都會排除異己。
你們可以走掉,放任城中百姓不管,叛軍卻未必能夠這麼仁慈。
所謂叛軍,終究是以奪取政權為目的的,能殺則殺,不為己用者甯可殺掉,也不願放手讓他們去支持别人,曆來如此。
如今那些叛軍也缺糧食,更不可能留着這麼多人當做随時會爆發的隐患,你們一走,這裡定會大開殺戒,生靈塗炭。
趙秥,你真的舍得讓佩封血流成河,屍骨鋪路嗎?
你為了避免瘟疫,甚至能挖出好幾個大水坑引渠,如今怎麼能夠狠心?

  趙秥抿緊唇,容色悲憫。

  “屠殺”二字從女童口中說出時,他的心就狠狠的揪緊了。

  不是因為女童說出來有多麼令人駭然,而是這個念頭,他先前就曾有過……

  如這女童所說,這些百姓,叛軍甯可殺掉,都不願留着給其他人,而趙秥那突然橫生的念頭裡面便也如此覺得:殺掉這些百姓,好過讓他們去為叛軍所用……

  可到底狠不下心,做不到提起大刀對着無辜弱者。

  他是軍人,是将士,棄城已是懦弱,再做這樣的舉止,他這輩子都無法擡起頭來,絕對會被天下百姓唾罵,也勢必将整個鄭國公府拖垮。

  “留下來吧,趙秥,”女童繼續說道,聲音徐徐,“不止為了城裡數萬百姓,更還有鄭國公府,此次阻攔江侍郎消息的人,目的為何?
幫着那些叛軍,還是為了,對付趙家?

  何川江和陶因鶴一凜,眉宇變得神思。

  袁天慶也說不出話了,迷惑的看着女童。

  “叛軍已不足為懼,地勢所迫,天公所阻,他們暫時難成氣候,你真的不用棄城,”女童說道,擡手揖禮,“還請将軍三思。

  小模小樣,做着大人的舉止,雖覺有些滑稽可愛,現場卻沒有人有任何不敬。

  夏昭衣看向袁天慶,說道:“走吧,袁副将。

  袁天慶點頭,收回目光朝前面走去,心裡覺得有些嘀咕,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女童跟在袁天慶後邊,身子雖小,背脊卻挺拔,姿态軒舉朗朗,不緊不迫,着實不似尋常女童,饒是世家門閥或富貴人家訓出來的暗衛,在她這個歲數都極難達到她這般氣度。

  趙秥還立在那邊,看着女童離開,目光漸漸隐現堅韌和不屈,握緊手裡的佩刀。

  衆人收回目光,回頭看着趙秥。

  “将軍,”陶因鶴說道,“眼下當如何?

  “你說當如何,”趙秥沉聲道,“速令三軍回城,固守佩封,吾等不死不休!

  “是!
”陶因鶴領命。

  趙秥轉首看向後邊的西城守将:“你帶人回去,時刻緊盯,有任何不”

  “……可是,如若這女童是撒謊,沒有援軍呢。
”朱培在一旁很輕很輕說道。

  何川江看向街道上的大水,和那些屋宇建築,已經很難回憶起幾年前來這時的繁華景象了。

  “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何川江說道,“她所說并不荒誕,我們若棄城,這些百姓就的确隻剩下一個死字了。

  “可是,如果就是假的,那等着我們的……”

  “朱副将,我們是軍人。
”何川江打斷他,眸光也落在他身上。

  朱培皺眉,五味陳雜。

  何川江轉身跟上趙秥,說道:“走吧。

  未出幾步,他腳步一頓,朝另外一邊看去。

  頓了頓,何川江道:“我去大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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