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駕馬車,雖然車廂裡面非常寬闊,有足夠大的活動空間,可是這也恰恰成為了一個弊端,因為實在太大,小路上面反而不好行走。
車廂颠簸的難受,管事劉騰真要慶幸自己今天沒吃什麼東西,否則絕對會吐個不停。
艱難的掉頭之後,往原路行去,可沒走一盞茶,帶頭的那人又過來跟他說,迷路了。
“廢物!
”劉騰直接坐在車廂裡面開罵,“這才走了多遠,你們就又看不清路了,不是說對這一帶已經熟得閉着眼都能走了嗎!
”
帶頭的硬着頭皮,說道:“這不天色陰沉,水勢又太大,很多路都被沖垮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敢承認他們已經迷路了。
越往前面走,越覺的不對,四周既眼熟,可又覺陌生,尤其是那邊出現的湖,或者是……坑?
四周的山體也似有了變化,不似被風雨沖垮的那一種。
總之,來之前是沒有看到的,極有可能真的走錯了路。
“那現在怎麼辦?
又迷路了,你說怎麼辦?
”劉騰罵道。
繼續這樣颠簸下去,絕對吃不消了,而且眼見這個天勢,成片成片飄來的大頭烏雲,即将又要有暴雨了吧。
“屬下不知,”帶頭的說道,“要不,大人你來做決定吧。
”
“廢物!
”劉騰又是怒罵,松開提着車簾的手,說道,“你們看着辦吧,我半個時辰内就要下馬車,不然你的腦袋也不用留着了。
”
沾了雨的車簾垂下,黏糊的手感,讓劉騰拿了塊幹布擦了又擦,心裡怒火極盛。
領頭的沒辦法,暗罵了好幾聲娘,應道:“是。
”
馬隊重新出發,往東走了些,又往北去,掉頭向南,而後又朝西。
在這一帶迷糊了許久,帶頭的幾人才終于将方向感尋回來一點。
“那邊應該是我們來的時候所見的村子了!
”一個帶頭的高興的說道。
當時遠遠經過這邊,并不想來停腳,想的是加快速度趕路,趕到前邊另一個村子裡去。
同伴舉着火把,幽幽朝左前方照去,看那處的陡坡和河道,似乎是很像。
“那快點走!
”同伴叫道。
馬隊朝斜坡出發,路卻越不好行。
幾匹馬都走不動了,硬是抽着,也不想上去。
帶頭的幾人隻好下來,一手拿火把,一手扯缰繩。
另有幾人手裡拿的是粗壯的樹枝,在前面試探水坑深淺。
待到一處傾斜的厲害的土階,樹枝撞上了大片障礙物,堆起來有半人之高。
衆人都惱了,一個帶頭的隻好回去車廂旁:“大人,前面的路被堵了,您的馬車不好過去。
”
“挖開!
”劉騰想都不想的叫道。
“大人,這……”帶頭的為難的說道。
劉騰皺眉,掀開前邊的簾子,看了眼馬車下的湍急水流,說道:“那怎麼辦?
我下去?
”
“隻能……您下來了。
”
劉騰擡起頭,借着四周火光看向上坡,頓了頓,不耐煩的從車廂裡邊走出。
車夫也跟着下來,拉了馬車,往另外一旁牽去。
“上邊就有落腳的地了是不是?
”劉騰問道。
他已站在了水裡,徒勞的提着自己的褲子。
水沒過膝蓋,沖下來的泥石,湧入褲子和鞋裡,硌得難受。
“對的,大人。
”手下答道。
“如若等下沒有暴雨,你看我怎麼對付你們!
”劉騰叫道。
現在雖天色昏暗,可時候還尚早,遠不到要留下來休息。
一想到又浪費這小半時日,劉騰滿肚子的火氣。
“這些東西,就能堵住他們了嗎?
”支長樂聲音很低,問旁邊的大漢。
大漢就是後背背刀的那個,聞言看了支長樂一眼,同樣聲音很低:“你還來問我了?
”
支長樂繼續往下淌的水勢裡推入石塊泥土,說道:“問下而已,不給問啊?
”
說着,擡頭在黑暗裡四下張望:“阿梨不知道去哪了,阿梨呢。
”
“她剛才往那去了。
”大漢指指另外一邊。
支長樂看過去,什麼都沒有,隻有河道。
不對,支長樂蓦然睜大眼睛,直直的望着那邊,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一個小身影泡在河裡,雙手抱着河道旁的一塊大石,不知在觀望什麼。
“這阿梨要幹什麼啊……”支長樂低聲驚道。
大漢雙手往水裡推了大片的泥塊和草木後,也看過去,視力不及支長樂的好,看不見什麼。
這時,下邊那群人遠遠的要上來了,手裡牽着馬,着實費勁。
支長樂看回到那邊的河道,忽然發現那小身影不見了。
“阿梨呢!
”支長樂輕聲叫道。
身旁的大漢沒理會,繼續推東西,并微微側着身子,是一個随時可以反手握住身後短刀的姿勢。
支長樂看着下邊的這夥人,又看向那邊的河道,雖然雙手一直沒有停下,可心裡着實焦急。
雖然這些人走的困難,可到底是在前行,短短五十來丈的距離,不多時就能過來了吧。
想起之前所看到的那些沒了顱頂的成片成片的屍體,支長樂連推着石塊的雙手都覺得發顫。
火光随着他們的前行,越來越近。
大漢從地上爬起,伏低着腰背,說道:“走了。
”
支長樂又朝那邊的河道看去,心裡不安,就要跟着爬起時,那下面忽然傳來一聲馬兒的銳叫。
但見最後邊的駿馬人立而起,瘋了似的掙紮,牽着它的男人忙去穩住它,差點沒有被摔飛出去。
前面的馬兒也都受到驚吓,馬蹄來回踏着,躁動不安。
“發生什麼了!
”劉騰回頭叫道。
那男人還在安撫馬兒,來不及回答,就聽到更後邊傳來了車夫的驚叫聲。
坐在馬車上的車夫被上邊的駿馬聲音所驚,正欲傾身擡頭去看,水裡卻不知道從哪遊來一個女童,蓦然鑽出水面,伸手利落的翻上馬車,擡手就在他大腿上一刺,并趁他吃痛,用力将他推下了水。
速度飛快,一氣呵成,快的他壓根反抗都顧不上。
噗通一聲滾進水裡,他終于狼狽的爬起來,耳邊卻傳來馬兒的叫聲。
他睜大眼睛,看着順着水勢跑走的馬車。
這,這是什麼情況?
他們的馬車,就這樣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活生生的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