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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我不閉嘴(一更)

嬌華 糖水菠蘿 4506 2024-09-03 17:11

  謝大鈞之所以能頂替上來成為新的天榮衛司階,因為他辦事老練,足夠的心狠手辣,他手裡面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的爆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先後娶的兩個媳婦都被他酒後活生生打死,他的橫和惡,名響京都。

  現在他這樣一指,帶着慣來的兇戾麻木,不怒而威,目光殘忍冰冷。

  衆人望着他的手指,再望向被他指着的女童。

  女童笑了笑,臉上神情平淡,不過倒也真的沒說話了。

  是怕了嗎?

  畢竟天榮衛有品階的人,哪個不是活閻王。

  身後有學生很輕很輕的嘀咕,替女童擔心。

  詹陳先生和邱先生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各自收回目光。

  其他人對女童的了解,很多是從傳聞聽來的,有些人仍将信将疑,而他們兩個對女童的性情,卻至少清楚個三四分。

  不需太多,僅這三四分,就足以對這女童笃定,知道她不是乖乖聽話的人,也知道她到底多有手段和本事,眼前這謝大鈞,詹陳先生和邱先生仿若看到了他印堂發黑。

  “叫宋傾堂出來,”謝大鈞看向那些巡守衛們,厲聲說道,“我有皇上口谕!

  “我說了,”女童說道,“别吵他。

  “你找死嗎!
”謝大鈞忽的怒喝,“我讓你閉嘴!

  燕雲衛府和大平廣場的事,他不是沒聽過,但以訛傳訛的事,他也遇的足夠多了。

  現在他面前隻是個女童而已,區區女童。

  何況,就算有通天本領,也架不住他謝大鈞是個暴躁脾氣,也架不住這裡有千軍萬馬。

  女童又笑了,這次沒再聽話,說道:“閉嘴?
不,我不閉嘴。

  “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
”謝大鈞大怒,“骁虎營衆兵士,爾等今日已釀滅族大錯,不想滿門抄斬的,把這邪童殺了!
将功補過!

  諸人一頓,僵凝在那,并未有動。

  “你以為,”女童執着傘,慢步上前笑道,“你又能活多久?

  話音方落,她忽的身形一晃,頃刻掠去。

  謝大鈞大驚,強烈的危機感逼迫而來,他應激性的伸手去拔刀。

  刀刃才出刀鞘一半,女童已瞬息上了他的馬背,站在他身後,左腳的膝蓋抵在他背上,同時手裡的銳利匕首橫在他的脖子前,稍有吞吐,便是奪命。

  而另外一隻手,她穩穩的握着傘,順帶連他頭上風雪都一并遮去。

  所有人瞪大眼睛,目光不可置信。

  出手實在太快!

  她怎麼辦到的?

  “說,”女童連呼吸都未變,笑道,“你能活多久?

  謝大鈞頭皮發麻,第一次這麼直觀的感受到死亡離自己的距離有多近。

  脖子上的鋒刃貼着他,有尖細的銳痛傳來,刀片冰冷刺骨,他動都不敢動。

  身邊的天榮衛們拔出兵器,想警告她滾下去,脫口卻差點問出你是人是鬼。

  “我不願殺人,”夏昭衣輕聲說道,“可你不得不死。

  手勁一狠,血線封侯,腥紅噴濺,狂湧而出。

  全場震驚,遠遠看着馬背上的女童。

  她,她就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就這麼直接把人給……

  這可是衆目睽睽!

  “謝司階……”離得最近的天榮衛喃喃說道。

  他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妄為的人,真的從來沒有。

  皇權之下,誰不是匍匐叩首?

  刀劍軍隊相逼,誰敢這樣狂妄,目中無人?

  被驚醒的宋傾堂撥開人群大步跑來,雙目圓睜:“阿梨!

  謝大鈞伸手捂着自己鮮血噴湧的脖頸,呼吸困難,瀕臨死亡的恐懼讓他渾身麻木,若不是夏昭衣的手拽住他的肩頭,他恐怕會從馬上摔下。

  “阿梨……”宋傾堂語聲沙啞,“你在幹什麼?

  夏昭衣左手握着的傘,傘柄靠在肩膀上,她面容冰冷,擡頭望向三丈外的宋傾堂,沒有說話。

  驚駭當頭,宋傾堂掃過那些淋漓鮮血,重新擡眸,愣愣望着她。

  漫天飛雪,揮揮飒飒,昨夜激戰的屍首被搬走後,屍首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大雪覆蓋。

  謝大鈞的鮮血,很快也會被蓋去。

  茫茫純白的雪花,能遮去大地一切多餘色彩,撫平所有的坑窪參差。

  宋傾堂不知是風雪使然,還是女童這一雙清如寒星的眼眸,他漸漸平靜下來了,轉眸望向那些還騎在馬上,驚懼的天榮衛,和他們身後那一盤散沙,群龍無首的宣武軍,以及另外一邊,困頓乏力,進退猶疑的燕雲衛。

  很是奇怪,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那些目光從謝大鈞和女童身上,聚攏到他身上了,似乎在等他開口。

  為什麼?

  他根本沒有任何處理這個女童的能力和權力,為什麼這些人要看着他?

  連宣武軍和天榮衛也在等他說話。

  宋傾堂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在北元韶光山,那一場大戰讓雙方兵馬折損慘重,他們一隊三十人與大軍走散,行于幽寂山道裡,那時也是這樣飛雪茫茫。

  因他父親官位顯赫,所有人推舉他為領隊,由他帶路,調度支配一切,包括必要時候的生命犧牲。

  他推卻不得,因為他們需要有人站出來,需要這個人大步走在前邊帶路,所以他隻得逼迫自己硬着頭皮扛下,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猶豫和懦弱,他無法辜負他們的生死相托。

  現在,身後這些骁虎營的巡守衛,他們于他,同樣生死相托。

  宋傾堂的手指微微收攏,才平複下來不久的情緒,在心底又變得澎湃。

  天光沉暗下來,他回頭望向那些巡守衛。

  士兵們也望着他,年輕的郎将不過才十六七歲,發絲落着雪花,凝着白霜,唇瓣無色,眼角憔悴,清癯黝黑的臉頰上有一道口子,是昨夜才落下的。

  宋傾堂雙眉微蹙,收回目光後,重新看向夏昭衣。

  女童的眼眸清冷平靜如一,似跳出固化的歲月時空,在另外一個世界裡,一盞被清風搖晃着的湖燈,清冷又溫暖。

  “我……”宋傾堂動了動唇瓣,忽的伸出手,指向謝大鈞,沉聲說道,“把他,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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