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誰讓你們過來的,都給我走!
」
淩揚急得滿頭大汗,其他護院們也跑來幫忙趕人。
那堆美人眼巴巴地望着步攆上的屈夫人,眸中置滿哀求。
待她們被徹底趕走後,淩揚擦了下額頭上的汗,長長吐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轉過身來看向屈夫人。
屈夫人一雙眼睛嚴肅冷酷,在步攆上垂眸盯着他。
淩揚走來,低聲道:「夫人。
」
「解釋下,她們誰啊。
」
「都是各地官員,搜羅來……給将軍的。
」
「是嗎,怎麼我看有人鼻子像阿梨,有人眼睛像阿梨,還有人身材體型像阿梨,這麼巧啊。
」
淩揚頭疼:「這些,是我篩選留下的。
」
「其他的呢?
」
「自然是令人送回去了!
」
「哦,」屈夫人點點頭,「那,你們将軍碰過她們沒?
」
「……有過那麼一兩個。
」
「罷了,這本也是你們的事,我不方便多說什麼,我自己還養着一堆小白臉呢,但我可告訴你,别做出朱喆那樣強搶民女的事出來。
」
淩揚忙道:「屈夫人,這是他們送來的!
」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搶來的?
你查清楚了?
」
淩揚撇嘴,嘀咕道:「早年屈夫人也不這樣,這些年跟着趙大娘子和阿梨姑娘學壞了。
」
「你說什麼?
」
「沒,沒說什麼!
」
「你回去吧!
」屈夫人擺手道。
淩揚告退:「是,那淩揚回去将軍那了。
」
「哎,等等!
」屈夫人又叫住他,「你為什麼挑這些跟阿梨像的女子留下來?
」
「……」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們将軍喜歡!
屈夫人眨巴了下眼睛,自己反應過來了:「哎喲,這可不得了!
聶揮墨那小子,看上阿梨了?
」
淩揚比剛才還要着急,目光朝周圍的丫鬟和姑子們望去,忙示意屈夫人不要再講。
丫鬟和姑子們一人給他一個白眼。
「看來是真的了,」屈夫人樂了,「行啊,這也不丢人嘛,男人找媳婦怕得是什麼?
是比不過女人。
所以一般男人可不敢喜歡上阿梨,阿梨如此耀眼,世上能與她分庭抗禮者寥寥無幾。
嗯,聶揮墨還是不錯的,至少有目光有膽識,敢想敢為。
」
淩揚快哭了:「夫人啊,您還是别說了。
」
「你也是的,找一堆替身,這不是戳你家将軍的肺管子嗎?
得不到真的,找替身慰藉?
心裡豈不是更難受?
我看,你們也别找女人了,又不給名分,耽誤人家姑娘們!
不如早早娶個媳婦安定下來,至于阿梨,她有沈冽啦,讓你家将軍打消這念頭吧。
」
淩揚飙淚:「屈夫人,您盡早去休息吧,我走了!
」
再繼續待下去,指不定她還要說出什麼來。
第二日天亮,聶揮墨早早便起來了。
他沒有催促屈夫人,一直待屈夫人睡到自然醒才去找她,商議回衡香的路線。
屈夫人渾身都乏,全憑聶揮墨做主。
大約半個時辰後,昨日未時才來的屈夫人便準備動身走了,她前後在聚星城連十二個時辰都沒待滿。
在屈夫人離開聚星城的路上,她這條長路的另外一端,一隊不到百人的馬隊慢慢悠悠南下,目标也是聚星城。
馬隊裡同樣有馬車,一共十輛,十輛馬車皆為單匹馬拉扯。
十個車廂加起來,比不上屈夫人這單拎出來的一個。
沒多久,屈夫人的馬隊便和他們對上了。
對方遙遙望見這邊的大家夥,以為一座樓房移了過來,近了之後,被這大車廂結結實實驚豔了一把。
一個姑子掀開車簾,對這些擦肩而過的馬車一頓打量,待雙方各自走遠後,姑子對屈夫人道:「夫人,看模樣,又是去聚星城送美人的。
」
屈夫人靠着羅床,閉目道:「這事真輪不到咱們管,看不慣就隻能看不慣吧,哎。
」
姑子也歎:「這些姑娘真可憐。
」
小半個時辰後,這隻隊伍真的到了聚星城,跟昨日屈夫人的車隊不同,他們暢行無阻,直接進城。
屈夫人身旁的姑子沒有猜錯,他們的确又是來送美人的。
聶揮墨去帶兵了,淩揚留在府裡,他和這幾日一直外出,今早才回來的蔣央求助,将屈夫人的話告訴他,問他怎麼辦。
聽聞又一批美人送來後,淩揚的面色一白:「不好,那邊隻有一條官道,他們定和屈夫人打了個照面!
」
他拉起蔣央往門外沖,直接令人将這些美人送回去。
為首的男子傻眼:「大人,這都是按照将軍的喜好選來的,這批比之前的那一批更美更絕呢!
」
「将軍什麼喜好?
将軍沒有喜好!
胡說八道,送回去吧,跟你們的大人說,以後不要再送什麼女子過來了,要送就送點糧食和肉!
」
剛來得這些人都圍上來,紛紛勸說淩揚留下這些美人。
但淩揚态度堅決,要他們休息一會兒,申時之前必須離開。
衆人無奈,隻得應聲,休息時将淩揚罵得狗血淋頭。
馬車上的美人們都下來走動,透透氣,最後都坐去原錢顯民的「京兆府」官廨處後頭。
美人們彼此都不認識,坐在一起也無話可講,加之發現她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長得有相似之處,因此,氣氛忽然變得很沉默。
陳韻棋也在這些美人之中,她坐在最旁邊的角落裡。
看着這一幹标緻的美人,陳韻棋心裡的怒火和恨意正在熊熊燃燒,眼神都變得惡毒。
自撇下楚筝,離開那個魔窟逃出來後,她一路奔離阮家裡,繞開衡香,想要回去遊州找母親。
因身上無盤纏,且路途遙遠,隻能靠腳,她吃盡苦頭,餓到不行的時候,草根樹皮也吃,途中遇到幾戶農舍,她進去偷了很多糧食,還偷過錢。
她曾極其不屑的偷竊行為,卻讓她發現,這有瘾。
可惜,她自認為偷出一手熟練的本事,最後還是被人當場逮住了。
因她長得好看,那些人沒有将她押送官府,而是打算扭送就近的縣城上去賣。
他們還特意找了幾個穩婆,檢查她是否處子。
那是陳韻棋此生最羞辱的時候!
也因為她是處子,為了賣出好價錢,那些肮髒的鄉下男人沒舍得碰她,讓她逃過一劫。
那夜,人牙子領着一個脂粉味極濃的老鸨來「看貨」,結果人牙子和老鸨二人在看到她的臉後同事大喜,稱某某大人就愛她這款面相和身材。
接下去,她就被精心打扮,這頭送到那頭,那頭送到另外一頭,最後,上了馬車,到了這。
一路上,除卻解手,她們幾乎不被允許下來。
現在,陳韻棋看着這些美人,她幾乎立即确認,每個人身上都有誰的影子。
好恨,她真的好恨!
兜兜轉轉,仍與那個***有關!
誰要像她!
她一點都不想要像她!
「好了好了!
」一個男人走來道,「行了!
都起來都起來!
準備出發了!
」
陳韻棋的手捏緊手裡的水壺,看着那些美人一個個起身。
她雙眉輕斂,她不能回去……
回去,她絕對是被送給那些當官的或者有點家産的男人們做小妾。
那是個未知未來,對方是白發老翁,還是秃頂油膩的肥胖中年男,亦或是半身不遂的某某老員外,都容不得她選擇了。
相比之下,聶揮墨至少年輕力盛,容貌不俗,更關鍵得是,他智勇雙全,位高權重。
如果注定隻能當小妾,她也要給這樣的男人當小妾!
陳韻棋悄悄起身,退到最後面的門。
趁着所有美人去往馬車,她忽然掉頭往後面跑。
待發現丢了一個人時,男人們快速追出來。
陳韻棋跑了好遠,前面忽然出現一隊巡邏士兵,她趕忙貼着牆站好,不敢呼吸。
後面拐過長街彎口追來的男人們看到這隊巡邏士兵,不敢喧嘩,全都安靜如雞。
一隻手在這時忽然伸出,陳韻棋一驚,緊跟着,她就被人拉近了最裡面的一個角落。
「噓!
」一個男裝打扮的女子伸手放在唇前。
陳韻棋定睛去看她的臉,恨不得立即伸手掐死她。
除卻眉眼,這個人的鼻子和嘴巴,和阿梨實在太像了。
「你也是跑出來的嗎?
」女人輕聲道,「怎麼這麼冒險呢,衣服都不換。
」
陳韻棋緩過來後道:「所以,你是跑出來的。
」
女人點點頭:「嗯。
」
「也好,」陳韻棋反手抓住她的手,「帶我一起走,我們一起逃出去!
」
她想要留下來給聶揮墨做妾,不過是因為這個選項遠勝被帶走後給其他人做妾。
但正常女子,尤其是她這樣從小就讀書識字的大家閨秀,誰要給别人做妾。
「我叫李新芽,你呢。
」
陳韻棋頓了下,道:「我叫丁紗梨。
」
李新芽的眼眸一亮:「這名字聽着可怪,你該不會也是西北人吧?
」
「你是?
」
「嗯!
」
「我不是。
」
「好吧,」李新芽笑笑,「那你這名字真有趣。
」
陳韻棋微笑:「我也喜歡這個名字。
」
丁紗梨,定殺阿梨。
「我們有緣,且都要逃走,這樣,我便幫你吧,我回去給你也弄一套軍服來!
」
陳韻棋點頭:「好,那便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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