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綿綿黏膩的雨終于消停,大地刮起清爽的風,山澗叢林細雨如珠,顆顆飛濺,吹蕩向人間,散落途中。
小院的廚房起了竈,濃濃的烤肉香飄散而出,謝忠坐在北院外,聞着這一陣陣芬芳,又饞又搖頭。
那名少婦抱着都是血水的木盆經過,見他如此坐着,停下細聲道:“先生,您的身體還病着,該回屋好好休息才是。
”
謝忠擡起眼睛看她,忽地笑起:“也就隻剩你還關心老夫咯。
”
少婦恭敬地低了低頭。
謝忠指着自己的臉,對她道:“你這幾個地方,還疼不?
”
少婦道:“回先生的話,快好了,不疼了。
”
“哎,長益那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沖,你說他,怎麼就不知憐香惜玉呢?
”
“先生,長益是……”
“哦,就是錢奉榮嘛,他字長益,還是我取的。
”
少婦的臉色不受控制的白了。
謝忠笑笑:“放心,這不還有我嗎?
今後有我在,我來保你。
”
“……多謝先生。
”
“這有什麼好謝的?
這些時日多虧你來照顧我,否則我早就病死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什麼娘?
”
“奴家無名,因姓柳,排行七,所以叫柳七娘。
”
謝忠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想了想,道:“不然,你跟我姓謝,叫謝七娘,我認你做幹女兒了!
”
少婦一驚,擡起美眸看着謝忠:“先生是說……”
“做我幹女兒,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謝忠笑道,“有這一個身份在,過幾日回到長益身旁,你看他還敢動你嗎?
”
少婦難以置信,唇瓣顫抖,忽然,她将手裡的木盆放在地上跪下磕頭:“多謝先生,多謝先生!
”
“别别别,”謝忠扶起她,“莫要再叫我先生,該改口叫幹爹啦!
”
少婦擡眸看着他,張了張口,一時喊不出來。
謝忠說道:“不過,幹爹如今有一個忙需得由你幫,你看,你可願幫我?
”
少婦頓了下,道:“幹爹……想讓奴家幫什麼?
”
謝忠微微一笑,說道:“殺人。
”
天色快黑前,卓習烈差人送了份肉過來。
盤子裡盛着一隻兔腿,半隻燒雞,一放在桌上,肉香頓時充盈整個房間。
謝忠正在收拾衣物,來送肉的人态度散漫,言語敷衍,潦草幾句便告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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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一離開,謝忠臉上的溫和慈祥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雙目眯起,眼神光變得陰冷惱怒,再看向桌上的兔腿與燒雞。
恰好這時,謝七娘從外面端着湯藥進來,謝忠道:“七娘,你來得正好,我身體不适,這桌上的兔腿與燒雞,你且拿走。
”
謝七娘看去,一愣:“先生,這麼大塊的肉,當真要給奴家?
那您……”
“欸~!
”謝忠皺眉打斷她,“叫老夫什麼?
”
謝七娘抿唇,低聲道:“幹爹。
”
“這就對了,”謝忠滿意道,“既然我是你的幹爹,這肉給你,你就拿去吃了吧,如此油膩,我也吃不下。
”
謝七娘應聲,将湯藥恭敬放下,道:“幹爹,那您先喝藥。
”
謝忠道:“我之前叮囑你的事……”
謝七娘揣着手道:“奴家已經照辦了,他們把那些酒都喝光了。
”
“好,”謝忠道,“那你帶着肉下去吧。
”
“是。
”
謝七娘看向桌上的肉,咽了口口水,有些怯,但還是端走了。
出去時,她特意将肉放在地上,轉身關上房門,才繼續端起盤子離開。
謝忠看着關上的房門,冷冷道:“兔肉,雞肉,哪有人肉香?
”
他不吃人肉,可是,他喜歡看人死。
隔日一早,謝忠被自己咳醒。
拖着乏力的身體開門,謝七娘已經在院子裡忙活了。
看到謝忠出來,謝七娘第一時間過來:“幹爹!
”
謝忠雙手背後,道:“他們幾個,可醒了?
”
“還沒呢,隻起了幾個去上茅房,回去便繼續睡了。
”
謝忠點點頭:“看來昨天是喝大了。
”
謝七娘聲音變輕:“幹爹,那藥效……不強呀?
”
“我這一身落魄,哪有烈性的毒藥可讓我帶?
慢慢來,咱們不急。
”
“嗯……對了幹爹,熱水備好了,奴家給您端來嗎?
”
謝忠笑起來:“行,去端來吧。
”
“嗯!
”
看着謝七娘快步離開,謝忠自己都覺好笑,名分這種東西就是好使。
他什麼都沒付出,就是許了個幹爹幹女兒的身份,這女子便比之前伺候得更賣命了,且還是心甘情願。
謝七娘很快端溫水過來,謝忠洗漱完畢,接過她遞來得幹帕子擦手,道:“我欲去附近村戶中走走,你可願一起去?
”
謝七娘為難道:“奴家恐怕去不了,萬一他們醒來,奴家還得去伺候着。
”
“也成,辛苦你了,待他日,幹爹定讓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銀!
”
謝七娘眼睛變亮,低下頭福禮:“多謝幹爹,七娘一定好好替幹爹做事的!
”
謝忠和藹地拍了拍她削瘦的肩膀,負手走了。
今日天氣很好,晴雲舒卷,長空淺藍,萬物沐浴在和煦陽光中,風從樹梢過,鳥兒惬意地停在枝頭搖擺。
謝忠走了兩炷香,到了附近最近的幾個村子。
他背手閑逛,走得慢慢悠悠,遇到誰都能笑着打招呼,迎面的村民們這幾日經常見到他,如今已然當他就是這一帶的人。
謝忠買了點常見的藥,再買了兩個肉包,而後哪有熱鬧他便去哪。
見前邊的人圍成了一個圈,謝忠也擠了進去。
一個婦人正在打一個小女孩,罵她野,到處跑。
女孩被打得大哭,婦人的手勁越打越大,揪着小女孩的頭發到處撞。
謝忠看了圈,目光尋到了一個衣着料質較其他人都要好的老頭。
他悄然挪到那個老頭旁邊,開始直搖頭,口中并接連歎氣。
老頭被他吸引,好奇道:“你這男子,你為啥一直歎氣?
”
謝忠又歎:“如此打人,可不得打死,這方法不成呐,我有更好的方法。
”
“方法?
什麼方法?
”
謝忠笑,靠近老頭耳旁滴咕,老頭揚起雙眉:“将她纏足?
”
“是她們,”謝忠笑道,“這法子古早有之,可不得丢,女子嘛,就得在家裡乖乖看門,伺候咱們男人的嘛!
”
說完,他拎着手裡的東西,背手離開,神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