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一恍惚之間,姜将軍竟抱住了姜平的大腿。
“嗝~~~阿祁啊,你……你真不是東西,你看我……看我笑話啊。
有……嗝~有個好媳婦兒了不起啊,天天就……就跑來我面前顯擺!
嗝~~~我……我曾經也有……也有個好媳婦兒,她愛……愛死我了……
啊啊,後悔啊,我沒有照……照顧好清兒,我後……後……後悔啊!
”
姜将軍舌頭都快捋不直了,可一張嘴卻不消停。
什麼相思苦啦,什麼珍惜眼前人啦,什麼遺憾終身啦,什麼相愛的人就一定要在一起啦,等等等等。
總之,這開口閉口的,都是一些反反複複的車轱辘話。
這一邊說着,還一邊打酒嗝。
有好幾次,竟幹嘔了起來,大有要吐的意思。
姜平嫌棄得臉都黑了。
想掰開姜将軍的手,掰不掉。
想拔出自己的腿,又不好用力。
因為姜将軍抱得實在是太緊了,一用力,就會被他拖着走。
沒辦法,他隻能将身子往後仰,一手抵住姜将軍的額頭,一手握成拳,堵住自己的口鼻。
太難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姜淮。
也從沒想過,他大哥還有這一面!
――醉便醉了。
――怎麼力氣還這般大?
姜平無可奈何。
一張面癱臉,也難得染上了幾分哀怨。
他轉頭看向暖寶,用眼神求救:主子,您幫一幫屬下吧!
然而誰知?
暖寶瞧見姜将軍和姜平的‘互動’後,卻拉着姜姒君,轉身離開了書房。
離開前,還不忘留下一句:“姜叔叔确實還不清醒,我們下午再來找他吧!
”
姜平:“……”
本就哀怨的他,頓感絕望。
目送着暖寶和姜姒君離開後,他甚至想着,要不幹脆把人劈暈得了。
可偏偏,姜将軍的車轱辘話依舊不斷,眼淚也流得滿臉都是。
姜平見此,心裡百感交集。
說不上究竟是什麼感覺。
有心酸。
有感悟。
有理解。
有後悔。
總而言之,很複雜。
“罷了。
”
實在抽不出大腿,他幹脆就坐了下來。
瞧見姜将軍懷中有一塊手帕露出大半,便伸手将其扯下,用來給姜将軍擦眼淚抹鼻涕。
不管姜将軍接下來再說什麼,他都會應上一兩句。
而這樣親近的交流,兄弟倆還是第一次。
……
暖寶拉着姜姒君離開書房後,便徑直回了自己的屋。
姜姒君對姜将軍被喝趴的事情還耿耿于懷。
“丢人!
爹爹也太丢人了!
自己幹不過幺叔就算了,怎麼還能被幺叔反殺呢?
你瞧瞧他那德性?
又哭又喊,還抱幺叔大腿。
一下子把幺叔當成我娘親,一下子又把幺叔當成雞叔,我真是……”
話說到此,姜姒君又一拍腦袋:“哎,不對,我怎麼就跟你回來了?
我應該留下來的!
爹爹喝成這樣,肯定很難受……”
姜姒君說着,便轉身要走。
暖寶見了,一把将其拉住:“你幹什麼去?
”
“回書房啊!
”
“回書房做什麼?
”
“回去守着我爹爹!
”
“得了吧,還要你去守?
”
暖寶松開姜姒君,轉身到桌子旁,親自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有你幺叔在呢,他會照顧好姜叔叔的。
你呀,就好好在這待着吧,别去壞了姜叔叔的好事兒。
”
“好事兒?
他都醉成什麼樣子了,還能有好事兒?
”
姜姒君一時沒反應過來,可還是接過暖寶遞給她的茶,一飲而盡。
暖寶見此,笑道:“醉不醉的我不清楚,但他說的那些話,對你幺叔肯定有用。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姜叔叔現在也一樣啊!
不管他丢人不丢人,隻要那些話能對你幺叔有啟發,那就是好事兒。
”
别瞧着姜将軍狼狽不堪,一點兒往常的威嚴都沒有。
說出來的車轱辘話嘛,也是颠三倒四,東一句西一句。
但仔細串起來一聽,姜将軍的那些話還是很有邏輯的。
不管是說自己痛失愛人,遺憾終身,還是提及逍遙王與逍遙王妃的感情讓人羨慕,又或者感慨要珍惜眼前人。
這些話,對姜平來說,都起到了旁敲側擊的作用。
說者有沒有心,暖寶不好評價。
但隻要聽者有意就行。
姜平深陷其中,姜姒君關心則亂,都不能及時反應過來。
但旁觀者清的暖寶,卻是看得真真的。
自打她發現,姜平會因為姜将軍的話而恍惚,就知道這事兒穩了!
一個人啊,不怕他固執,就怕他開始自省。
想當初,上官軒不也是一樣嗎?
一旦開始自省,那接下來就是啪啪打臉了。
暖寶坐到桌子旁,開始嗑瓜子。
那副淡定自若,運籌帷幄的樣子,讓姜姒君莫名感到心安。
她跟着坐下,試探問:“你是說,即便爹爹被喝趴下了,可幺叔娶雅南表姐的事情,還是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
“是吧?
但也不止如此。
”
暖寶喝了口茶,漫不經心道:“難道你沒發現,你幺叔對你爹爹的态度有了一點點改變嗎?
以前總是冷言冷語,就差在臉上寫着‘莫挨老子’幾個大字。
但今天呢?
他居然主動給你爹爹送解酒丸哦!
”
“對哦!
你不說我都沒注意!
”
姜姒君一聽這話,立馬拍了下手掌。
“何止是解酒丸啊?
他對我爹爹還很有耐心呢。
雖然面上很嫌棄,可是我爹爹抱着他大腿要吐的時候,他也沒有推開我爹爹耶!
”
越往深處想,姜姒君就越興奮。
甚至還一把抱住暖寶:“太好了太好了!
暖寶妹妹,咱們這算不算一箭雙雕,一舉兩得啊?
既幫了幺叔和雅南表姐,又讓爹爹和幺叔摒棄前嫌!
”
“算算算……咳咳,你先放開我。
”
暖寶險些沒被姜姒君給弄斷氣咯,掙紮着推開姜姒君。
“嘿嘿。
”
姜姒君松開暖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太激動了。
”
說罷,又臭屁道:“哈哈,這麼說來,我爹爹被喝趴下還真是好事兒?
哎喲喂,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啊,居然能想出喝酒套話這樣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