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蒂腳下一個踉蹌,撲倒在雨水中,流淌的水花灌進了她的口鼻和衣領裡。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身上並沒有劇烈的痛感,但怎麽也提不起勁來。
“別管我,去幹掉她!
”她顧不上檢查傷勢,沙啞地喊道。
但日暮的反應讓她失望無比。
這名血牙會的戰鬥女巫,猶豫著停下腳步,最後竟然回到了自己身邊,“您……還好吧。
”
蠢貨!
隻有製住她們,才能扭轉劣勢,我就算毫無傷又有什麽用!
她想要洩自己的怒氣,卻覺得張嘴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身後傳來天焰的痛呼,接著打鬥聲音也平息了。
面對凡者灰燼,她能堅持數息時間,已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
麻痹的感覺逐漸消退,大腿處出來一陣灼熱感,在雨水的浸泡下特別明顯。
赫蒂掙紮著仰起頭,看到安德莉亞緩緩走到她面前。
“你還要反抗下去嗎?”
“不……”回答的是日暮,她轉身跪下道,“我投降,請不要殺赫蒂大人。
”
“如果我想殺她,她的腦袋早就開花了,”安德莉亞擦了擦額頭的雨水,“現在留她一條命,是因為提莉殿下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弄明白,等到罪證確鑿,她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
“罪……證?”日暮茫然道,“安妮曾經出賣過血牙會女巫,大人才會對她動手的啊!
”
“哦?她是這麽對你們說的?據我所知,安妮根本就沒有進入過血牙會,”安德莉亞聳肩道,“總之,等所有事實揭曉後,你會知道赫蒂.摩根是個什麽樣的人的。
”接著她回過頭,朝幽影喊道,“去把潘多拉叫來,再不止住血她就要完蛋了。
”
這時候赫蒂才終於感受到了痛——整條腿完全無法動彈,像是身下多了一團不屬於自己的重物一般,一陣接一陣的刺痛取代了灼熱,也讓她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點。
已經完了。
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生的事。
提莉敢這麽做,必然是從個方面了解到了自己的底細,隻要有蛛絲馬跡,女巫就不難回溯出真相,就算沉睡島的女巫做不到,還有西境的那幫家夥。
恐怕問題就出在伊菲和幽羽兩人身上。
她還是小看了提莉那個黃毛丫頭。
趁著安德莉亞回頭的瞬間,赫蒂咬牙使出最後的力氣將魔力釋放而出——
在十步範圍內,她的能力可以讓中空的物體從內部坍縮,無論是活物還是容器。
她把它稱之為。
失敗已成為定局,但赫蒂不願讓提莉贏得這麽輕松,至少要給那家夥一個深刻難忘的教訓!
“不,大人!
”注意到她動作的日暮驚呼道。
晚了!
她在心中獰笑。
然而能力沒有生效。
剛出手的瞬間,一道無形的壁障就驅散了她的粉碎之力。
“你……戴著神罰之石!
”赫蒂瞪大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說道。
等等,擊傷自己的東西不是對方的新能力?
“死不悔改,看來你的勁頭還挺充沛嘛,”安德莉亞露出厭惡的神情,舉起鐵棍用力砸下。
赫蒂隻感到頭部嗡的一聲,接著陷入了黑暗。
……
“這樣就算解決了,”安德莉亞看著被擡走的赫蒂.摩根和天焰問道,“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還好,隻是天焰可能撐不到我們抵達西境。
”
“下手那麽狠幹什麽,”她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提莉大人不是說了盡可能留下她們性命麽。
”
“我沒想到她會選用搏命的打法,而且技巧還不賴,”灰燼舔了舔嘴角的雨水,“想要生擒她不是做不到,
但我擔心你在關鍵時候出漏子,隻能戰決了。
”“你——”安德莉亞一時氣結。
“本來就是如此,如果你早點把玻璃珠什麽的亮出來,說不定她們都不會選擇殊死一搏,”凡女巫歎氣道,“非要抱著火槍不放,她們哪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
“你們不要爭啦,提莉大人還在等著你們的匯報呢,”幽影無奈地提醒道,“而且就算要爭,也不要站在雨裡啊,萬一真感染了寒疾怎麽辦。
”
兩人對視片刻,互相甩了個白眼才算結束爭執,並肩回到行宮。
……
向提莉匯報完事情經過後,安德莉亞注意到她的神色並不是太好,遠不像解決了心頭大患那般輕松或舒暢,倒感覺有些難受。
“怎麽了?”灰燼握住她的手,“身體不舒服嗎?”
提莉搖搖頭,“最初看到羅蘭的密信時,我其實是不願相信上面的內容的,”她的語氣聽起來頗為傷感,“好不容易女巫有了自己的家園,為什麽還想要重複過去的悲劇,在這裡安心的生活下來不好麽?”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灰燼安慰道,“並不是所有戰鬥女巫都會無條件認同赫蒂的那一套做法,特別是生活有了改善後,一些戰鬥女巫已經倒向我們了,哪怕是血牙會的成員也不例外。
”
“她說得沒錯,”盡管不喜歡灰燼,但在這種時候,安德莉亞不想看到提莉難過,“日暮沒有聽從赫蒂的命令拚死抵抗也是證明,隻要假以時日,所有人都會緊緊聚攏在一起,就像女巫聯盟那樣。
”
“希望如此,”提莉深吸了口氣,“既然赫蒂真這麽做了,我也不能再放縱她下去。
不過按伊菲的說法,血牙會女巫大部分對此都不知情,待會我會讓卡密拉把她們都集中起來,隻要願意留在這裡等待結果的,就不要當成敵人看待。
”
兩人點了點頭,沉睡島好不容易才熱鬧起來,誰都不希望這些人真正分離出去。
“等風暴一過,我們就帶上赫蒂前往西境,”她接著說道。
“去與教會戰鬥麽?”灰燼的聲音激動起來。
“沒錯,”提莉閉上眼睛,沉聲道,“與審判軍、神罰軍、純潔者、乃至與神意戰鬥。
就如同羅蘭信中說的那樣,如果能徹底擊潰教會,女巫將真正迎來解放。
哪怕他不是我的哥哥,我也應該幫他……因為那亦是在幫助我自己。
”她頓了頓,“你們願意和我同往嗎?”
“當然,”灰燼毫不猶豫地回道,“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
安德莉亞也點頭應下,但不知為何,她腦中卻浮現出了冰激淩麵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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