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周帝氣的吐了一口血。
禦書房内,李世安看着自周帝嘴裡飛灑到地上的鮮血,大驚失色,“皇上,保重龍體啊!
”
難以形容的冰冷氣息陡然襲過來,李世安一時噎喉,不敢再言。
“保重龍體?
”周帝陰戾低吼,“身邊有你們這幫廢物,朕的龍體如何能保重!
你們……你們一個個都是幹什麼吃的!
朕查了十八年不曾查到的東西,溫禦跟一經那兩個老匹夫隻是走了一趟葵郡,短短一個月就給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過來……”
見周帝突然朝自己招手,李世安忐忑駐足。
“朕叫你過來!
”周帝怒喝。
李世安急忙踩着碎步走過去,卻在瞬即間被周帝揪住衣領,那雙龍目布滿血絲,血絲如蛛網,看的人心驚膽戰,“你說!
為什麼他們能查到的東西,你們查不到?
”
李世安被揪的緊,呼吸頓覺不暢,臉也跟着憋的通紅,“皇上息怒……老奴當真不知……許是,許是他們在騙人……”
“騙人?
”
周帝睚眦猙獰,聲音都變了調,“那你倒是也騙一騙朕,看能不能将朕騙住!
”
顯然,溫禦跟一經把他騙住了。
李世安也是委屈,在這件事上他當真去查了,哪怕尊守義都派人去查過,可兩方派出去的人都沒查到線索,要麼也不會留人在葵郡守株待兔。
直到現在李世安還在好奇,溫禦跟一經到底查到了什麼。
撲通!
周帝突兀将李世安搥到地上,“該死的溫禦,該死的一經!
”
李世安慌張跪地,身體匍匐,不敢再言。
周帝緩緩坐回到龍椅上,臉色難看到極緻。
隻要想到公堂上蕭臣對他的态度,他便恨的咬牙切齒,須得承認,蕭臣說對了一句話,早知今日,他當初就該将那個孽種掐死在襁褓裡,也省得如今那逆子敢當着他的面如此張狂。
李世安見周帝沒有動靜,試探着擡起頭,但也不敢貿然說話。
禦書房裡一片死寂,周帝身上驟然湧起一股凜冽寒意,李世安明顯感覺到那抹寒意,身體如浸入到冰水裡。
“召六皇子回皇城。
”周帝低語道。
李世安聽的恍惚,“皇上說……召誰回城?
”
“蕭冥河!
”
咳咳咳!
肺腑郁結太重,周帝連續咳嗽數聲,一縷鮮血自其唇齒間溢出,“召蕭冥河回皇城受封!
朕還沒輸!
”
李世安懸在嗓子眼兒的心驟然一落。
終于!
“老奴遵旨,這就去辦。
”
正待李世安欲動時周帝又吼一聲,“派人到葵郡,徹查!
給朕徹徹底底的查清楚!
”
"那之前派過去的人……"
“殺!
一群廢物!
”周帝目色陰冷,寒戾出聲。
“是。
”李世安得令,跪爬着離開禦書房。
待門閉阖,周帝突然失控般将龍案上所有東西都抛出去,雙眼血紅,怒意滔天……
賢妃案結,結果并沒有如很多人想象的那般,引起軒然大波。
戰幕曾答應過溫禦跟一經不會插手,他做到了。
若非聽聞周帝與溫禦一經二人在公堂上對峙,他甚至不會去。
此刻馬車行走在朱雀大街上,他忽然不想那麼快回太子府,吩咐車夫朝西市走。
馬車搖搖晃晃,戰幕透過側窗绉紗看向外面井然有序的長街,回想起年少時與先帝南征北戰的情景,那時雖中原不穩,戰火綿延,他與先帝還有另外兩個老東西時時風餐露宿,卻比現在活的生動。
而今大周根基穩固,他國雖有觊觎之心卻鮮少有人敢犯其邊境,先帝之偉,至今無人能敵。
他很慶幸在自己最意氣風發的年紀遇到明君。
在那之前,他不過是個窮困潦倒的書生。
車廂裡,戰幕面容柔和至極。
隻要想到先帝,他眼中從來都是溫柔。
忽的!
戰幕目光落處是一個佝偻老者,雖隻是背影可那背影讓他想到一位故去的舊友!
“停車!
”戰幕急聲開口,馬車尚未停穩他便走出車廂。
司南卿在外駕車,他剛将登車凳擺穩,戰幕便匆匆走下來。
“軍師……”
“你留在這裡。
”戰幕頭也沒回,徑直朝那抹背影急追過去。
司南卿好奇看向不遠處的長巷,再往裡走應該是平雍坊,一個賣貓貓狗狗的坊市,會藏着什麼?
人群熙熙攘攘,戰幕追着那抹隐隐現現的背影,腳步急促且慌忙。
已入平雍坊,一股異樣的味道撲面而至,十分的難聞。
戰幕不管不顧,甚至在那抹身影快要隐于人群裡推了幾個擋路的人,那些人見是老者倒也沒與之計較。
眼見距離那抹身影越來越近,忽有一隻大紅公雞從他眼前掠過。
戰幕驚的停下腳步,一婦人趕忙抓住那隻公雞擋在戰幕面前一個勁兒的鞠躬認錯,“實在不好意思,這雞不知怎麼的就給驚着了,您老可千萬别見怪,有沒有吓到您……”
“讓開。
”
戰幕想要去追那抹身影,可賣雞的婦人就是不讓路,“哎呀,這衣服都給你撲騰髒了,要麼您坐下來我給您擦擦?
”
“讓開!
”戰幕突然皺眉将賣雞婦人推開。
身後傳來婦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什麼不識好歹的話戰幕全然不在意,腳步漸急。
那抹身影已經走的太遠,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追上。
忽然,人群這中那抹身影再度出現,戰幕呼吸變得急促,腳下步子越來越快。
終于!
“翁懷松!
”
戰幕突然拽住那抹身影,卻在那人回頭時眼中光芒驟然暗淡下去,“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
那人扯開戰幕手裡短襟,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之後沒入人群。
戰幕停在原處,忽然失笑。
他可能是老糊塗了,翁懷松早就死了。
死在先帝駕崩之前……
戰幕拖着疲憊的身子轉身,他這才恍然,自己迷路了。
看着戰幕蒼涼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暗處角落裡,翁懷松狠狠松了一口氣,這才轉身回了黃泉界……
案子才審完沒一個時辰,消息已經傳遍整個皇城。
東市懷德坊,含光街。
蕭桓宇得到消息的時候正與溫弦在一起。
經過公孫斐堅持不懈的教導,溫弦終于攀上蕭桓宇的高枝,爬進了這位太子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