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臣,你說他們會不會聲東擊西,表面上叫赫連澤到大周興師問罪,實際上他們的目标是南朝,是我?
”孤千城一本正經看過去。
蕭臣深深吸了一口氣,“小王爺……”
“我被他們迫害,已經不是王爺了。
”
“世子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嗎?
”蕭臣實在不理解孤千城連這個都要搶的理由。
孤千城搖搖頭,“顯然不是好事,可這是破局,倘若他們去南朝,我自有辦法查出南朝與他們裡應外合坑我祖父的小人是誰,本世子不怕與他們挑明了幹,大亂才能大治!
”
蕭臣看着在他面前胸有成竹的孤千城,心中有了算計,“世子說的,很對。
”
“他們會朝南朝下手?
”孤千城眼中帶着希望。
“他們若想朝南朝下手,便不會把你關在地窖引我過去,也不會把殺死赫連昭的罪名扣在卓幽身上,進而借口出使大周,他們的目标無比明确,就是我。
”
蕭臣沒等孤千城失望,又道,“不管他們與南朝誰勾結,隻要他們完蛋了,誰又能怎麼樣?
”
不得不說,蕭臣一語驚醒夢中人,孤千城恍然覺得此話有理,“那我們接下來當如何?
”
“回大周。
”蕭臣不能再去救卓幽。
因為沒有萬全之策,亦沒有絕對把握,萬一失手自己被俘,誰來救卓幽!
孤千城說的對,他不被那些人抓到,卓幽暫時就不會有事。
“我跟你一起回去。
”
孤千城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膽量,敢、惹、他!
誰惹他,誰就該死!
酉時,大周皇城。
蘇玄璟自吏部放衙之後,鶴玉婉已然在衙門口候了多時。
見他出來,鶴玉婉急忙下車,帶着笑臉迎過去,“蘇公子,今日辛苦。
”
蘇玄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鶴玉婉,心中些許煩悶,臉上卻是微笑,“鶴姑娘不必日日來這裡等我。
”
“反正我也閑着,而且姬娘說今晚會給我們一個驚喜。
”鶴玉婉一向知禮儀,可喜歡一個人大抵就是這樣,想時時刻刻與這個人在一起,片刻不見便心生煎熬,尤其對于鶴玉婉來說,這份感情來之不易。
蘇玄璟朝鶴玉婉颔首一笑,“鶴姑娘請。
”
熟悉的稱呼,聽起來有些生疏,“其實蘇公子可以喚我玉婉,或者……”
“姑娘小心。
”蘇玄璟打斷鶴玉婉,擡手扶她走上登車凳。
鶴玉婉臉色微窘,卻還是帶着微笑。
就在這時,有布衣打扮的小厮跑過來,“大小姐!
”
鶴玉婉回身,“小李?
”
“回大小姐,老爺在府中備宴,想請蘇大人過府一叙。
”名曰小李的家仆抱拳叩首,畢恭畢敬。
蘇玄璟聞聲看向鶴玉婉,眼中略有質疑。
鶴玉婉心下一慌,“我不知道……”
“老爺臨時決定的,希望蘇大人賞光。
”小李拱手補充。
蘇玄璟态度溫合,“有勞回話,蘇某與鶴姑娘即刻過去。
”
“是!
”小李得令轉身先回府中報信。
登車凳上,鶴玉婉小心翼翼看向蘇玄璟,“對不起,我真不知道父親會在府中設宴,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
“宰相大人設宴乃是厚待,鶴姑娘不必多慮,蘇某願意去。
”蘇玄璟微笑以對,擡手間扶鶴玉婉走進車廂。
馬車揚長,朝宰相府奔去。
車廂裡,鶴玉婉總是偷偷去瞄蘇玄璟,心裡忐忑不安。
蘇玄璟的确不願意去,他已經猜到鶴柄軒會與他說什麼,但他自信面上沒露半分不悅,是以不知鶴玉婉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自己的情緒,“鶴姑娘有話?
”
“一會兒不管父親說什麼,蘇公子都不必往心裡去,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玉婉能做自己的主。
”鶴玉婉極為小心看向蘇玄璟,生怕他會生氣。
蘇玄璟淺笑,“姑娘有心。
”
看着蘇玄璟臉上淺淡笑意,鶴玉婉還想再說什麼,可有些話到了嘴邊,卻被她硬咽下去。
如那日她與溫宛所說,她不在乎眼前這個男人心裡裝着誰,她隻盼這個男人能在她的身邊,而她相信,或許一年,兩年,哪怕五年,十年,就算那顆心是冰做的,也該被她融化了……
皇城西市,茅草屋。
從院口往裡瞧,矮矮的煙囪冒出淡青色的煙,正門頂上的橫窗開着,霧氣滾滾往外冒。
外屋竈台旁邊,一抹矯健身影正在那兒撸起袖子炒菜,再往裡,狄輕煙坐在竈台口,一邊往裡添木柴一邊拽着風箱。
“起鍋燒油,等油熱,蔥姜蒜一起下鍋炒出香味兒,再把腌好的大蝦倒進鍋裡……”
“呃——”
溫少行把盆裡大蝦倒進鍋裡時熱油濺起來,落在狄輕煙手背上,燙的她低吟一聲。
奈何炸鍋的聲音太響,溫少行絲毫沒有注意到。
又一道菜出鍋!
溫少行端着他親手做的油焖大蝦,“小小,盛飯!
”
“嗯!
”
幾日相處,溫少行跟狄輕煙已經非常熟絡,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裡,除了油焖大蝦,桌上還有紅燒明蝦,玉蘭蝦球,還有一盤蝦仁豆腐。
這些蝦都是溫少行從東市靠北的海市坊買回來的,花了好些錢,說起來這些都是他自己的私房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之前聽狄輕煙說她最喜歡吃蝦,溫少行這才突發奇想做了桌全蝦宴。
這會兒溫少行把最後那盤油焖大蝦擱到桌上,自己脫鞋上炕,坐到炕尾方向。
一般來說,坐在炕頭為尊。
禦南侯府的傳統是,尊位都要留給女性。
譬如有祖母在時祖父就從來不去搶炕頭的位置,有母親在時父親也會乖乖坐到炕尾,有姐姐在時,他這個做弟弟的時候連炕都上不去。
“給你。
”狄輕煙把盛滿米飯的碗遞給溫少行。
直到這時,溫少行才注意到狄輕煙左手虎口被油燙出一個水泡。
溫少行一手接過瓷碗,另一隻手直接拽住狄輕煙的手,“剛剛燙傷的?
”
狄輕煙點點頭,“沒事,我不疼。
”
“怎麼可能不疼!
被油燙到最疼了!
”
溫少行當即起身走去外屋,片刻回來時手裡端着一盆涼水,還有一盒燙傷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