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一路從朱雀大街跟跑過來的溫少行單手按于側腰,另一隻手一直緊緊拉着狄輕煙,從來沒有松開過,“一會兒打起來,你跟緊我。
”
狄輕煙藏于袖内的手緊攥逝水鞭,“少行,如果……”
溫少行知道狄輕煙想說什麼,他轉身看向眼前少女,眼睛異常明亮,“不管結果如何,我溫少行絕不後悔與你在一起時做的每一件事。
”
狄輕煙感動莫名,“謝謝。
”
“那你也順帶着謝謝我吧!
”二人身後,自昨天一直昏迷的孤千城突然出現。
二人震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
聽到溫少行質疑,孤千城深深吸了一口氣,要不是眼下這種氛圍,他恨不能掄溫少行一拳,“你還好意思說,本世子昏迷一天一夜你都不知道管管我?
”
溫少行的确沒想起來。
狄輕煙看着手中提劍的孤千城,“你來……”
“你們來幹什麼,本世子就來幹什麼。
”孤千城擡頭看向法場上的狄翼,“若叫祖父知道我在大周皇城眼睜睜看着狄翼被斬而無作為,回去狗腿不保。
”
誠然孤千城不喜歡狄輕煙,但他須承認在攝政王府腹背受敵之際,唯狄翼願意為孤氏一族留下他這一脈,這份恩情無論到任何時候,他孤千城都銘記于心。
忽然間,狄輕煙不讨厭這個傳說中兇殘無度的男人了,“多謝。
”
“你可千萬别因為這個愛上本世子……呃!
”
孤千城被溫少行踹了一腳。
法場上,狄翼邁步走向高台,一襲黑色長袍随風飄蕩,獵獵作響。
那身軀巍然如蒼松,眉如劍,眼如星,舉手投足間盡顯當年霸氣,令所見者無不敬佩景仰。
就在這時,人群裡忽有數道身影飛縱而至!
細數之下,不少于二十人!
頃刻間,周遭人群,多處傳來騷動,随着殺手們接連浮出水面,黃泉界安排在這裡的高手也都相繼現身,又是一場殺戮。
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數位高手,狄翼緩慢止步,眼中不屑。
忽的,兩道身影同時自他左右掠過,“溫禦願替狄公開路!
”
“一經願替狄公開路!
”
禹辰兇劍帶着決戾劍氣率先斬出這法場之上第一劍!
正對面,一黑衣男子持劍相抵。
那劍劍鋒銳利,寒氣逼人,縱烈日炎炎,卻有一股莫名冰霜沖襲過來。
嗤嗤嗤嗤—
禹辰與那劍碰撞刹那,火花四濺!
但凡高手出招,一息便知對手強弱,溫禦看清對面那人,長相極為普通,如眼前之人這般長相扔到大街上根本不會覺得出衆,然而他用的這柄劍,卻是曠世神兵。
敗王劍。
兇劍排行榜位列第一,禹辰第二。
溫禦震驚之餘半分不敢馬虎,禹辰劍更是沒有半點花哨直接揮斬過去,與此同時,一經遇到的對手也絕非等閑之輩,那人手中所持,紫電!
一經落足之際,紫電起式強勁,紫色劍身筆直刺出,劍身與空氣劇烈摩擦發出嗤嗤聲響!
愈近愈響,如雷霆咆哮。
暴戾氣息撲面而至,一經面目陡寒,手腕翻轉間無數銀白光弧不斷自佛蓮劃出,與強橫劍氣接連碰撞,發出爆響。
狄翼尚未舉步,溫禦一經之後,宋相言跟溫君庭亦從其左側沖殺過去,戰魂跟落霞帶着磅礴劍氣狂嘯生風,戚沫曦與卓幽則于右側斬殺。
不止他們,很多從朱雀大街趕到這裡的高手也都沖到狄翼面前,與那些殺手正面絞纏。
剛剛還沉寂的法場,瞬間變成煉獄。
真正的煉獄,兇殘,狠辣,絕殺!
刀光劍影中生命變得毫不重要,瞬息間的殺招,連疼痛都來不及感知。
狄翼站在那裡,目之所及,溫禦跟擁有敗王劍的殺手打的極是艱難,縱不落下風想要一時取勝也絕非易事。
禹辰再斬,力量猶如狂風襲卷,旱地蛟龍,帶着獨有的霸烈跟兇悍。
可它遇到的是敗王劍啊!
一蓬蓬足以化形的黑色劍影呼嘯着朝溫禦斬出,瞬間鑄起無形屏障硬生抵擋住旱地蛟龍的怒火,兩股劍氣碰撞刹那,無數黑色冥花在空中綻放,驚豔絕色!
然而那隻是敗王劍的起式,待溫禦劍氣已盡,敗王劍突然化用一道黑色閃電,生生震碎勢盡的蛟龍,帶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斬向溫禦。
千鈞一發,狄翼垂在袖内的手猛然攥緊拳頭!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一瞬間,一柄早就懸浮在不經意處的黑色小劍,倏然射向敗王劍的主人。
咻——
趁那人躲閃之際,溫禦發狠,祭出九成内力再揮禹辰,另一成留作禦劍之用。
待那人反應過來,倉促回擊。
空氣中再次傳來驚天巨響,那聲音讓人連心都跟着顫抖。
砰-
就在這一刻!
溫禦以内息控制那柄黑色小劍,小劍疾進。
噗——
那人心髒被洞穿,敗王劍砰然落地。
溫禦縱步撿起那柄兇劍譜上第一的寶劍,反手插到身後,再沖過去。
狄翼仍然站在那裡,看到一經與紫電的主人亦打的十分吃力,佛蓮揮動出數道劍絲,欲将紫電絞纏,碰撞間兩人周圍碎石崩裂。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若非狄翼功夫深厚,怕也捕捉不到裡面激烈打鬥的身影。
數招之際,一經身上已被數道劍氣劃傷,然而對面那人也沒得着便宜!
二人在陣中殊死搏殺,陣陣氣浪如漣漪狂散,光華耀眼。
轟——
巨大聲響暴烈炸出,狄翼腳下地面都似在顫抖。
塵嚣騰起,自一經與紫電主人為中心瘋狂四溢,那股強到極緻的沖擊力令身邊混戰的人都有波及!
待塵煙散盡,一經手執佛蓮赫然站在圈中,紫電的主人絕命而亡。
隻是狄翼看到了,一經握着佛蓮的手,在抖。
然而這隻是衆多殺手之二,一經袈裟早就被血水染紅,他沒回頭,奮勇前沖之際又有兩個高手同時攔路。
法場一片混亂,周圍百姓早就跑的差不多,剩下膽子大的也都躲在角落裡看熱鬧。
那些隐藏在鋪子裡的幕後之人,每一個都變得異常緊張。
明明是這樣震撼的場面,猶如一場視覺上的饕餮盛宴,然而萦繞在法場周圍的氣氛卻是難以言說的死寂。
那種低沉宛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