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曜站了好久好久,忽然就轉身,腳步匆匆,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他看着言安希的房門,看了好幾眼,最後伸出手去,卻發現房門沒有反鎖。
是言安希根本不防他,還是覺得,她就算防,也防不了他?
不過既然門沒鎖,慕遲曜就不必驚動其他人了,悄無聲息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直接走到卧室的床邊,借助着窗戶外面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看着熟睡的言安希。
她側躺着,頭發遮住了小半張臉,熟睡的她,看起來……那麼無辜。
她睡熟的時候,比她醒來的時候,要安靜得多。
不然,她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總是會帶着冷漠,帶着疏離,帶着恨意的,看着他。
“言,安,希……”
他緩緩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把她的名字給念了出來。
為什麼這樣念出來,會有心痛的感覺?
“言安希,我想,我是對你有感情的。
”他低聲的說着,聲音輕得隻有他自己能聽清。
“我若是對你一點感情沒有,在你刺殺秦蘇,站在窗台上的時候,我就不會那麼害怕,你真的跳下去了。
”
“不是孩子,不隻是因為孩子,也因為你。
你要是……沒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要怎麼辦呢?
我是不是,也就隻有一個人了?
秦蘇……秦蘇她……”
“你反正是不會聽到這些話的,言安希。
”他說着說着,歎了一口氣,“我要是根本不在意你,在你這麼傷害秦蘇,差點害死她的時候,我早就該讓你受到懲罰了。
你……明白嗎?
”
有的愛,隻能是朦朦胧胧,呼之欲出,卻總是籠罩着一層白紗,看不太真切。
情愛這回事,本事就是無比折磨人的。
慕遲曜伸出手,想去碰一下她,摸一下她,但是又怕驚醒了她。
他的手,和她的臉頰,隻隔着那麼一點點的距離,近到一厘米都沒有,卻遲遲沒有落下去,就這麼僵在半靠中。
“言安希,你好好的活着,不管以後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你想自由,你想走,想離開我,是嗎?
”
“我……我成全你。
真的,你追逐你的海闊天空,我看着你飛,挺好的。
隻是,我想拽着一根線,讓你時不時的,能看見我一下。
”
慕氏集團的股份,就是這根線。
隻要言安希成了股東,那她就有責任和權利,回到慕氏集團,參加股東大會,董事會。
而董事會和股東大會的會議召開權,都在慕遲曜的手裡握着。
說起來,他很富有,可其實,他也很貧窮。
他窮得隻剩下錢,隻能用錢維持着兩個人之間,僅有的聯系。
“孩子真的是我最後的希望,和最後的底線,言安希,你一定一定要保護好他。
晚安。
”
慕遲曜說完這句話,輕輕的起身,動作都不敢太大幅度,生怕把言安希給吵醒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熟睡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憐惜。
随着房門的鎖,輕輕的一聲響,關上之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原本在床上熟睡的言安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清亮,眼神清明,哪裡有半點睡醒的樣子。
自從言安希懷孕以來,她的睡眠質量就極差,稍微一點點小動靜,就能讓她驚醒。
早在慕遲曜走到她身邊,他那刻意放輕了,但還是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就把言安希給驚醒了。
她沒有說話,繼續裝作熟睡。
不過她沒有想到……慕遲曜會說那番話。
她一字不落的全部都聽到了。
言安希又翻了一個身,看着窗外的月色。
如果是以前,或許她還可能為慕遲曜的這番肺腑之言,而感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可是現在,她隻有心灰意冷,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在傷害這麼深以後,是再也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言安希閉上眼睛,雙手卻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這裡,孕育着一個小小的,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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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言安希睡到自然醒,然後才下樓。
正要去餐廳的時候,恰好慕遲曜從裡面走了出來。
兩個人面對面撞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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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遲曜看了她一眼,她也看慕遲曜一眼,誰也沒說話。
言安希收回目光,繼續自顧自的往餐廳走去。
慕遲曜倒是一直看着她,腳步也一直沒有停。
兩個人擦肩而過。
她的長發拂過了他的肩膀,他的衣角,也輕輕的擦過她的指尖。
忽然間明白,什麼叫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慕遲曜的腳步還有所遲緩,而言安希早已經加快腳步,長發翻飛,走進了餐廳,沒了身影。
慕遲曜收回目光,淡笑了一聲,似是自嘲。
他走出年華别墅,在老地方,陳航早就已經開車等在那裡了,見他走過來,連忙熟練的拉開車門。
慕遲曜低頭坐了進去,就聽見陳航說:“慕總,剛剛接到電話,秦蘇小姐在早上的時候……醒了。
”
“……嗯。
”
陳航一愣:“那,慕總……”
“有什麼說什麼,别吞吞吐吐的。
”
“您是要去醫院看秦蘇小姐,還是要去公司……開會?
”
“今天早上什麼會?
”
“每周的例會。
”
“去公司。
”慕遲曜想也沒想的就說道。
陳航也迅速的點點頭:“好的,慕總。
”
星辰醫院裡。
秦蘇醒來,看着白色的天花闆,意識慢慢的清醒。
肚腹處穿來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疼得像是撕裂了一般。
宋堯聽見她發出聲音,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兒,立刻的走到了她的病床邊:“怎麼了?
”
秦蘇看了他一眼,有些艱難的想開口,但是發不出聲音。
“别動别動。
”宋堯說,“也别着急,你剛剛醒,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不是傷口很疼?
”
秦蘇點點頭,然後說道:“水……”
宋堯連忙把端起杯子,拿勺子喂秦蘇喝水,小口小口的。
秦蘇喝了幾口,覺得嗓子舒服了,不再那麼幹啞了,立刻就問:“慕遲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