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一步不得入(2)
獵戶腳底抹油溜進酒鋪,氣急敗壞道:“管這鳥事作甚,方才聽旁人說是一名背書箱的讀書人,倒也用劍,老子估摸著也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繡花枕頭,讀書讀傻了!
徐撲,你還不滾進來?
”
一些個腿腳比獵戶慢些的香客,住處離得城門較遠,見到酒鋪子還沒關門嚴實,都過來躲著,膽大一些的讓酒肆老闆別關門,立馬被膽小的痛罵,生怕被殃及池魚,給幾個當權大家族秋後算帳。
城外三百步,在為首的茅家女子停下後,金吾衛五百騎驟停。
一名三十來歲的英武女子披銀甲持白矛,騎了一匹通體烏黑的炭龍寶駒,茅家勢大,根深蒂固,是敦煌城建城時就屹立不倒的元老派,在諸多勢力角逐中始終不落下風,很大原因就是茅家始終牢牢掌控有這五百精銳騎兵,茅家子弟歷來尚武驍勇,但這一代翹楚卻是一名女子,叫做茅柔,敦煌城出了三位奇女子,第一位當然是被譽為“二王”的城主,一位是宇文家族那名不愛富貴愛詩書的癡情女子,嫁雞隨雞給了一個賣酒的漢子,再就是當下這名靠武力統帥五百鐵騎的茅柔,城內金吾衛是輕騎,近幾年來城外五百騎都被換成重甲鐵騎,在敦煌城寬敞主道上策馬奔馳,隻要不入巨仙宮,足以碾壓城內五百輕騎。
茅柔素來瞧不起那名作威作福的小丫頭,靠著跟城主拖親帶故,不就是大一些細一些嗎?
能當飯吃?
她已經跟一些世交子弟談妥,事成以後,這頭可憐小狐狸精就交給他們,茅柔停馬以後,死死盯住那名守在城門口的年輕書生,長得人模狗樣,是她好的那一口,可惜大事臨頭,容不得她貪嘴,揮了揮手,對身後一名壯碩騎將吩咐道:“去宰了!
就當祭旗。
”
茅柔身後金吾騎尉獰笑著提槍衝出。
鐵騎鐵騎,就是重馬重甲,以衝刺巨力撕開一切布防。
敦煌城畢竟藏龍臥虎,大好功業等著老子去掙取,不能在陰溝裡翻了船。
徐鳳年摘下書箱,放在腳邊上。
並未摘下春秋劍,對上那名鐵騎,不退反進,大踏步前奔。
茅柔和五百騎都有些驚訝,一些鐵騎訝異過後,都發出笑聲。
想要攔下一名衝刺狀態下的重騎兵,知道得有多少氣力嗎?
何況這位金吾騎尉可不是稻草人,槍法超群,在金吾衛中是戰力可以排在前五的絕對好手!
金吾騎尉與那名書生相距五十步時,精氣神已經幾乎蓄勢到了頂點,眨眼過後的十步時,兇猛提槍就是一刺。
徐鳳年側過頭,彎臂挽住鐵槍,一掌砸在踩踏而來的高頭大馬脖子上,連人帶馬都給往後推去五六丈外,當場馬死人將亡。
鐵槍環繞身體一圈,徐鳳年身體繼續前掠,期間經過那名痛苦掙紮的重騎都尉,一槍點出,刺透頭顱,釘死在地上。
茅柔皺了皺眉頭,擡起手,劃出一個半弧,騎兵列作六層,層層如扇面快速鋪開。
其餘有八十隨行弓弩手在前。
戰陣嫻熟,在茅柔指揮下如臂指使。
不論是單兵作戰,還是集結對衝,都絕非城內刻意安排下弓馬漸疏的五百金吾衛可以媲美。
百二十步時,茅柔冷血道:“射。
”
箭雨撲面。
徐鳳年身形一記翻滾,鐵槍掄圓,潑水不進,擋去一撥箭矢後,一槍丟出。
雖然僅是形似端孛爾回回的雷矛,卻也聲勢如驚雷。
在戰陣之前的茅柔神情劇變,身體後仰貼緊馬背,一槍掠過,身後兩名鐵騎連人帶甲都給刺透,跌落下馬。
茅柔不再奢望弓弩手能夠阻擋,率先衝殺起來。
雖有三人陣亡,六層扇形騎陣絲毫不亂,足見茅家之治軍森嚴。
鐵蹄陣陣。
徐鳳年眯眼望向那名英偉女將,扯了扯嘴角,微微折了軌跡,直撲而去。
茅柔不急於出矛,當看到這名年輕劍士身形臨近,輕松躲過兩根鐵槍刺殺,這才瞅準間隙補上一矛,直刺他心口。
矛尖看似直直一刺,樸實無奇,實則刹那劇顫,鋒芒無匹,這是茅家成名的跌矛法,無數次戰陣廝殺都有不知底細的敵人給震落兵器。
“下馬!
”
徐鳳年左手一彈,蕩開長矛,身體前踏幾步,一個翻身,就與鐵矛脫手的茅柔好似情人相對而坐,才要一掌轟碎這名女子的心口,她便抽刀劃來,徐鳳年兩指夾住,指肚傳來劇烈震動,摩擦出一抹血絲,茅柔趁機棄刀,一手拍在馬背上,側向飛去,接住鐵矛,撞飛一名騎兵,換馬而走,流竄進入戰陣,不再給徐鳳年捉對廝殺的機會。
十來條槍矛刺來,徐鳳年身形下沉,壓斷這匹炭龍馬的脊梁,痛苦嘶鳴一聲,馬腹著地,徐鳳年一手推開一騎,一肩撞飛一騎,恰到好處奪取如雨點槍矛,身形並無絲毫凝滯。
在五十步外撥轉馬頭的茅柔臉色陰沉,怒喝道:“結陣。
”
徐鳳年身形後掠,將背後偷襲的一騎撞飛,腳尖踩地,瀟灑後撤,撤出即將成型的包圍圈。
長呼出一口氣,抽出春秋劍。
右手握劍,劍尖直指五百騎,左手豎起雙指並攏。
開蜀。
茅柔怒極,沉悶下令道:“殺!
”
她眼中那一人,一人一劍。
身前五百騎,身後是城門。
徐鳳年不動如山。
哪怕魔道第一人洛陽駕臨,敦煌城也隻是一人對一人。
徐鳳年習武以前還有諸多對於江湖的美好遐想,但是真正瘋魔習武以後,就從不想去做什麽英雄好漢,但既然身後是自己的女人,別說五百騎,五千騎,他也會站在這裡。
我死前守城門。
教你們一步不得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