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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1704章 一個傾國一個傾城(2)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2575 2024-04-24 13:52

  第1704章 一個傾國一個傾城(2)

  他算是明白了,那個宋茂林根本不算什麽,北涼王娶妃才是咱們大楚皇帝生氣的重點。
所以他曹長卿這回其實給那個姓徐的小子殃及池魚了。

  曹長卿笑臉溫柔。

  男女在各自年輕的時候,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沒有誰不喜歡誰,真好。

  世間男兒皆有願,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可是比起怕那親見美人白頭,更怕紅顏薄命無白頭。

  曹長卿有些黯然,第一次質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自己已經錯過了,為何如今讓他們也錯過?

  皈依佛法的劉松濤以生死相勸,儒家衍聖公以情理相勸,甚至整座中原的硝煙四起,都沒有勸服他大楚曹長卿“放下”。

  薑姒小心翼翼問道:“棋待詔叔叔,你生氣啦?

  曹長卿收斂了思緒,搖頭柔聲道:“棋待詔叔叔就算跟整個天下人都生氣,甚至跟大楚生氣,唯獨不會跟陛下生氣。

  薑姒老氣橫秋地唉了一聲,“雖然這麽說有些對不起我爹娘,但我覺得吧,娘親如果能早些認識棋待詔叔叔的話……”

  曹長卿,被譽為“天下一石風流獨佔八鬥”、“大楚最得意”、“青衣早出,大楚不亡”的他,三過離陽皇宮如過廊的曹官子,破天荒老臉一紅,咳嗽幾聲,趕緊打斷薑姒接下去要說的話,然後佯怒道:“陛下!

  薑姒促狹笑道:“我娘可不能早些遇到棋待詔叔叔,否則就沒有我薑泥了嘛。

  不知為何,她自稱薑泥,而不是無論復國成敗都會注定載入史冊的“薑姒”。

  曹長卿黑著臉惱羞成怒道:“陛下,小心我故意忘記一句話!
這句話可是在太安城某人讓我帶給陛下的!

  薑姒趕緊端正坐姿,一本正經道:“棋待詔叔叔,國事要緊,你說!

  曹長卿闆著臉道:“陛下,微臣有些口渴。

  這位西楚女帝以驚人的速度站起身,一溜煙跑到門口,也不顧忌是否失去君王威儀,親自打開門吩咐道:“給尚書令大人端壺春神湖貢茶來。

  沒過多久,老神在在的曹長卿一手端茶碗,一手用茶蓋扇動茶香。

  曹長卿閉上眼睛,聞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好似全然忘記了那件“正經事”。

  曹長卿根本不用睜眼看,都曉得那位皇帝陛下正在故意闆著臉,卻豎起了耳朵。

  曹長卿嘴角翹起,喝了口茶後,“陛下,騙你的。
微臣在太安城隻是打了一架,沒聽到什麽話。

  薑姒哦了一聲,假裝不在意。

  看著桌案上那張宣紙的字,怒氣衝衝,殺氣騰騰。

  密密麻麻的宣紙上,其實翻來覆去隻有三個字。

  曹長卿突然問道:“陛下,聽說現在有人建言三策,上策是我西楚大軍應該主力南下?
不惜和燕敕王趙炳與虎謀皮,聯手與離陽劃江而治?
中策是向西開拓疆土,下策才是與盧升象大軍死戰?

  薑姒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曹長卿冷笑道:“迂腐書生的紙上談兵!

  薑姒擡起頭,看著曹長卿,輕聲問道:“棋待詔叔叔,當年我們一起去北莽,除了春秋遺民的南朝豪閥家主,最後見面的那個色迷迷老頭,是不是就是如今的北莽東線主帥王遂?

  曹長卿點了點頭。

  薑姒猶豫了很久,終於沉聲問道:“那麽棋待詔叔叔是不是也暗中聯系過顧劍棠?

  曹長卿沉默不語,卻笑了。

  我大楚皇帝陛下,比起離陽新帝趙篆,絕不遜色。

  薑姒低下頭,咬著嘴唇道:“野心勃勃的燕敕王趙炳不是什麽好人,可是王遂顧劍棠這些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曹長卿站起身,走到窗口,緩緩道:“文人治國,所以大楚有數百年盛世,成為中原正統。
但是時逢亂世,想要書生救國,何其艱辛。
這個道理,我大楚讀書人想不通,我曹長卿也是個讀書人,不能親口去說這個道

  理。
但是不管如何,我能做到一件事,就是讓離陽三任皇帝都明白,沒了徐驍,你趙家一樣書生救國而不得!

  曹長卿放低聲音,“可我曹長卿真想要跟這個天下說的道理,仍然不是這個。

  許久過後,曹長卿轉過身,望向她,笑道:“早年春秋動蕩,有無數蠱惑人心的讖語歌謠流傳世間,其中就有說你娘……也就是我們大楚皇後……所以棋待詔叔叔知道,你當時願意離開北涼,是怕……”

  薑姒撇過頭,惡狠狠道:“不是的!

  禦書房內寂靜無聲。

  薑姒猛然發現棋待詔叔叔不知何時站在了桌案那邊,趕忙伸出雙手遮掩那摞宣紙,漲紅著臉道:“不許看不許看!

  曹長卿故意伸長脖子一探究竟,好奇問道:“似乎瞧著不像是王八蛋三個字嘛。

  薑姒脫口而出道:“當然不是,誰願意寫他是王八蛋!
我罵都懶得罵!

  曹長卿笑著不說話。

  一身龍袍的年輕女帝就那麽堅持擋住曹長卿的視線。

  曹長卿笑眯眯問道:“‘刺死你’,禦書房內就棋待詔叔叔一個人,陛下,這讓微臣如履薄冰啊。

  薑姒乾脆彎腰趴在桌案宣紙上,擡起腦袋,“看錯了看錯了,棋待詔叔叔你眼神不好使了呀,以後少挑燈讀書!

  曹長卿蓋上茶杯,身體前傾,餘下空閑的那隻手揉了揉這個傻閨女的腦袋,“棋待詔叔叔老了,不光眼神不好,記憶也不行嘍,現在總算記起那句話,那個人在太安城的時候說了,大緻意思就是說很快他就會親自帶著北涼鐵騎來廣陵道,接你回去,如果你不答應,那他就搶,把你塞麻袋裡扛回去。
離陽西楚天下什麽的,他徐鳳年才懶得管。

  她目瞪口呆,隻是眨了眨眼眸。

  曹長卿笑道:“這次沒騙你,是真的,千真萬確。

  她還是眨眼睛。

  曹長卿好像喃喃自語,假裝有些惱火,“不管我如何看待,既然在太安城和鄧太阿兩個打他一個,都沒能打贏,那就明擺著是攔不住的嘛,我這個棋待詔叔叔又不是真的神仙,能怎麽辦?
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薑姒笑著的時候就有兩個酒窩,一個傾國,一個傾城。
她下意識笑著回答道:“黃瓜涼拌,才好吃!

  曹長卿輕聲道:“先帝是個有道明君,卻不是個好丈夫。
我曹長卿更不如,是個讀書讀傻了的孬種罷了。
但是北涼那個年輕人,比我們都要好。
陛下,到時候意思意思給一劍就行了,可千萬別真的刺死他啊,會後悔傷心的。

  死心看似遠比傷心更重,但其實傷心遠不如死心輕松。

  薑姒泫然欲泣。

  如聞至親長輩臨終遺言。

  曹長卿動作輕柔地放下茶杯。

  放下了。

  ————

  兩國之戰,像先前大楚與離陽,有西壘壁的大軍對峙,如今北涼與北莽,一樣有三十萬鐵騎對峙百萬大軍。

  但是不久後的一天,離陽的祥符三年,西楚的神璽二年。

  那時候,顧劍棠獨自站在帳內,一宿沉默,最後隻有自言自語一句話:曹長卿誤我二十年。

  而北莽邊境上的王遂,獨自痛飲,哈哈大笑:“解氣解氣!
這才算我輩癡情種的真風流!

  那一日,太安城外。

  有西楚曹長卿。

  一人攻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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