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帝王相逢風雪中(1)
(因為是四千多字,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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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北涼大閱恐怕是二十年來徐家入主北涼後,最簡潔最短暫的一次,但也是最為群將薈萃人才鼎盛的一次。
武樓一乾功勳老將都看得幾乎老淚縱橫,因為他們比誰都清楚軍心凝聚之難,軍心就如人之魂魄,一旦沒了就再難招魂而返,就像劉元季不管如何痛罵世子殿下,何嘗不是在憂心他們辛苦打下的基業,在被離陽被趙室糟蹋殆盡之前,就已經給敗家子揮霍一空?
更功利心思一些的,諸如韓退之等人,也怕新王不能服眾,別說心服就連口服都做不到,那他們難道真的要舉家搬遷到仇家遍地的中原?
被趙家一點一點秋後算帳?
趙家天子開心了就打賞點殘羹冷炙,不開心了就拎出來割下幾顆頭顱來收買人心?
所以當身穿天下獨此一家玉白蟒袍的世子殿下馬躍冰河,到了校武台喊出抽刀兩字之後,北涼十萬甲士共同拔刀出鞘,所有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徐鳳年將會是那名正言順的北涼王了。
於是那這些老人也就心安了,甚至會想,大將軍沒能一舉北上踏破北莽,那麽在那個年輕北涼王手上,有沒有這個可能?
有了這份本就魂牽夢縈多年的念想,那他們就舍不得死了,也不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自家將種子孫去破罐子破摔了,其實許多老人不是真的年老癡呆,像劉元季這樣真的看不見子孫為禍,而是信不過徐家香火傳承,能夠在當下多撈些徐家家底入自家兜裡一些又何妨?
不過從今往後,就得重新好好謀劃了。
武樓還算沒有太大波折,畢竟大都是見慣了戰陣廝殺的老家夥,文樓那邊的外地士子們可就真是戰戰兢兢了,以前也就是聽說什麽北涼鐵騎戰力冠絕離陽,至於怎麽個強大,心裡沒譜,若是那些出身燕敕廣陵兩道的讀書人,或多或少見識過兩位藩王帶兵的手腕,更是不太信北涼戰力就真能超出一大截,可當親眼看到黑壓壓一望無際的鐵甲結陣,哪怕是登樓遠望,那種森冷氣息也讓人窒息,尤其是十萬甲士一同涼刀出鞘時,仿佛天地風雪都不得不為之停滯,樓內大半人物都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
而且先前有好事者一一道出校武台上的將領,個個名字如雷貫耳,當那十人並肩拄刀而立,讓人再不相信什麽北涼青黃不接的鬼話,校武台上那份無言的威嚴,讓文樓眾人不禁自問,辭去兵部尚書的顧劍棠打得過北涼鐵騎?
藩王之中僅次於徐驍的燕敕王果真能夠抗衡?
就算那一騎突出的蟒袍男子此生都站不到他父親的那種高度,可隻要他徐鳳年坐擁三十萬精銳,當真是誰都能欺負的?
鬱鸞刀沒有這些亂糟糟的思緒,他隻看到了那一襲與眾不同的蟒袍,看到了他躍馬擲矛冰河中,看到他拾階登台之時的緩慢步伐,手指在名刀“大鸞”刀柄上劃抹的鬱鸞刀,突然覺得似乎沒有必要去詢問什麽了。
一個時辰的閱兵之後,人人涼刀歸鞘。
蟒袍男子就隨之消失了,武樓那邊由大將軍燕文鸞去打招呼,品秩相當的袁左宗雖然既是大將軍義子,又是騎軍統帥,不過仍是走在燕文鸞半個身位之後,僅是跟春秋南唐名將顧大祖並肩而行。
資歷人望俱是不足的皇甫枰則落在最後,顯得有些形單影隻,跟不遠處的老幽州將軍“錦鷓鴣”周康,更是沒有任何言語視線的交集,不過既然此人已經在校武台佔據一席之地,就再沒有誰敢存心跟皇甫枰在台面上較勁了,至於暗地裡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肯定不會少,關鍵還得看皇甫枰何時才能順利吃下幽州軍權。
文樓則由北涼都護褚祿山登樓,當那些外地士子看到褚胖子在樓外翻身下馬,都嚇得半死,也都察覺到哪怕是經略使李功德這樣的正二品封疆大吏,見著了這尊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魔頭,臉上笑意也有些牽強,文樓內也就王大先生可以做到神色如常,黃裳這種出自離陽的骨鯁文士,則乾脆眼不見心不煩,避而不見。
披一身重甲的褚祿山登樓時,這棟新樓也咯吱作響得厲害,讓人憂心階梯是否承受得住這一人一甲的重量,好在這個壯碩如山的肥豬登上五樓,就懶得再浪費氣力上樓了,見過了下樓到第五層的胡魁,相互點頭緻意,瞥見了涼州刺史身邊的鬱鸞刀,這位北涼都護就打道回府,等到褚祿山終於上馬離去,士子書生們如釋重負,如果說以往世子殿下的惡名昭彰,不過是在北涼境內做紈絝行徑,那麽褚胖子的惡名可就是令人發指了,割乳剝皮,開顱倒酒,哪一樣不該遭受天譴?
可這頭肥豬仍舊笑嘻嘻樂呵呵當上了北涼最大的官,真是禍害才能遺千年啊!
褚祿山回去途中,召來了遊弩手李翰林和陸鬥兩人,一人是世子殿下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一人沾光那馬上要與徐家結為姻親的青州陸家,都不能算作尋常的北涼甲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