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你知道剛才來要糖的孩子裡有誰不？」

　　「蕭家的？」

　　「對頭，你說他們家孩子的心咋恁大呢？大人知道會不會揍他們，要吃的要到我們家來了。」

　　「也去我家要了。」

　　簡老大瞪大眼，「他們家至於嗎？」

　　「摳唄，沒了進項捨不得給孩子買吃的，人家饞不得來有吃的地方要東西。」

　　簡老二清楚的不得了，也就是現在家裡孩子不缺吃的了，如果他們一年半載的不買，蕭家有說不定也會去要。

　　隻不過肯定不會全去，撐死去幾個年紀小不懂事的，他們家齊上陣也是有些無語了，就像大哥說的，至於嗎？

　　這麼大的孩子該懂事了。

　　簡寧不願意繼續談論蕭家，「飯好了嗎？我餓了。」

　　「好了好了，今兒個燉了你愛喝的鯽魚湯，奶白奶白的。」

　　「你們去打魚了？」

　　「嗯，你們去拜年的時候打了一點，運氣好打了幾條小鯽魚，剛好給你燉湯。」

　　鯽魚湯鮮的很，燉的好是奶白色的，小妹最是愛喝，唯一缺陷便是刺多，孩子不適合吃。

　　「等開春了，大哥去給你撈小魚仔，煎了吃。」

　　「謝謝大哥。」

　　鐵頭覺得有些羞恥，他們竟然為了口吃食來簡家討要。

　　這些糖他不是給自己吃的，想存下來給妹子慢慢吃，以後家裡幾乎不會再給他們買零嘴，妹子以前吃習慣了，嘴也養刁了，這段日子沒少在他面前哭。

　　他沒法子，老爹沒錢，唯一能賺零嘴的時候就是現在，一家一家要過去也能要不少。

　　簡家更是分零嘴的大戶。

　　他隻能厚著臉皮去要，大家都說好了，糖塊全部藏好，家裡的大人誰都不說。

　　若是被他們知道，一頓打跑不了了。

　　紅花嘴裡吃著糖，開心的不得了，「大哥，還是五嬸兒家的糖好吃。」

　　看著沒心沒肺的妹子，鐵頭心情複雜。

　　旺財，盼娣含著糖塊，表情陶醉享受，「嗯，他們家的糖是最好吃的。」其他家裡最多給一塊飴糖，大部分隻給幾顆花生瓜子意思一下，說大方還是前五嬸兒大方。

　　哎，五叔個沒用的，這麼有錢的媳婦兒他怎麼就給弄丟了呢？害的他們一起吃苦。

　　「走吧，繼續去拜年，這些東西回家一定要藏好咯知道嗎？」

　　「肯定不說。」

　　蕭家人以為孩子們全出去玩了，出去拜年了，卻不知道他們挨家挨戶把全村跑了個遍。

　　村裡好幾戶都在家裡嘮嗑，說蕭家的孩子饞瘋了，也不知道最近過的啥日子。

　　由富到窮確實不好熬，好在窮了一輩子，隻不過富裕兩年而已。

　　年初二。

　　簡寧一大早跟著老娘坐騾車去鄭家村，今兒個出嫁女回門，她懷裡抱著孩子跟老娘一起回門。

　　上次姥姥姥爺見孩子還是滿月後了，一晃好幾個月沒見了。

　　「娘，舅舅家幾個孩子都去念書了沒呀？」

　　「沒有，打算明年開春時候再去，胖丫呀，娘在想要不要讓孩子全去鎮上讀書，可這麼小住在學堂裡我又放心不下，總覺得村裡的夫子不咋滴。」

　　「舅家幾個娃子打算哪讀呀？」

　　「上次聽你姥姥說了一嘴，村附近也沒個夫子，要不然現在已經送去啟蒙了，估摸著要讀也得送鎮上。」

　　「其實送鎮上也不是不行，鎮上的夫子絕對比村裡的好上許多，隻不過和家裡距離確實遠。我倒是有個想法。」

　　「啥呀？你說。」

　　「你看吧，舅舅加上我們家，孩子也不算少，送鎮上束修也不少，乾脆兩家合併，請個夫子怎麼樣？」

　　「怎麼合併，住哪？」

　　「住大哥家裡唄，上課可以在我的小院子裡上也行，這些都隨意。我覺得請個夫子來家裡專門指導可能比去學堂更好些，你們看蕭炎也知道，他可是一直都是專門的夫子指導的。」

　　倆老的互相對視，好像有些心動，「一會我跟你們姥姥聊聊，回去再問問你們大哥。在家裡確實方便，要不然下雨天啥的上個學都是遭罪。

　　我吧，也是覺得好像村裡的夫子不咋滴，接過他們幾次看面相很不好相與，高傲的很。」

　　「問問吧。」

　　凡事不要勉強，家裡的孩子以前吃過苦，她觀察過學習全是很認真的，姥姥家的更不用說了，以前也沒過啥好日子，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相信他們會珍惜難得的讀書機會。

　　「爹娘！」

　　家裡隻有兩個老的，其他人全帶著媳婦孩子回嶽家了。

　　簡寧下了車，老兩口驚喜，「胖丫也來了，趕緊進屋，別凍到孩子。」

　　「姥姥姥爺新年好！」

　　「好好好，我們還說明天去看你呢，今天人就來了！屋裡火爐燒著呢，暖和的很。」

　　「欸！」

　　家裡今天沒人，飯隻能老鄭氏動手，簡寧抱著孩子也不好幫忙，任由姥姥和老娘忙活，她在堂屋裡跟老爹陪著姥爺聊天。

　　仔細打量了下老人，精神頭很不錯，身子看著也沒啥問題，穿的也是新棉襖棉褲，屋裡燒了三個爐子，看來今年姥爺家的日子過的也可以。

　　是呀，他們家的一直在幹著活，這年頭有活幹才不會餓死人。

　　「姥爺，你看上去精神真好，起碼年輕了五歲。」

　　老爺子樂得哈哈大笑，「現在日子過的好吃的也好了，可不就身子好了，老頭子沒想到臨了臨了還能享幾年福。

　　丫頭你不知道，去年今年姥爺家三十晚上全家吃肉蛋餃子吃了個飽，裡頭的肉蛋實打實的，包的可滿，一入嘴滿嘴流油湯。

　　以前哪裡敢想，做夢都不敢做，村裡現在誰不羨慕姥爺享福，羨慕我們有個能幹的外孫女。」

　　「也是舅舅他們勤快，我可沒幫啥忙。」

　　「還沒幫啥？姥爺心裡全記著呢！」

　　簡寧笑笑，跟他提了孩子念書的事兒。

　　「姥爺，你幾個舅舅，大哥們沒一個念過書，全是沒見識的泥腿子，你說可以就絕對可以。

　　可是胖丫，我怕麻煩你大哥他們，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你說天天的吃住他們家裡，還是一窩皮孩子，他們得多操心。」

　　誰家都有自己忙的事兒，給他們做飯洗衣已經不算輕鬆活兒，如今還要盯著學習，全是一群皮猴兒，他們臉皮再厚也做不到麻煩人家這麼多。

　　就算他們每個月給生活費，也沒臉。

　　簡寧想想也確實，哥嫂全有自己的活要幹，忙著養兔子，這麼多孩子吃住確實是個大問題。

　　她仔細想了想，「這樣吧姥姥，我家平時不住人，我自己屋和我用的書房給鎖起來，孩子全去我家裡住吧，吃住洗衣這個簡單，分個下人過去專門照顧他們就行了。」

　　「這怎麼行呢，怎麼能住你那裡，我們成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