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璟的眼中掠過一絲涼意，卻在對上六姑娘的目光時，又恢復如初：

　　「最近沒什麼事，風平浪靜的。」

　　「大約是想問問，他們家和錢家的事情吧。」

　　趙氏和錢氏的事情，鬧到了現在，也沒什麼結果。

　　鬧的趙太太這段日子，日日都去各家大人的府邸，想要打聽出來一點消息。

　　柏大人經常和李大人去喝酒，隱約知道些什麼。

　　趙太太這才和裴二打聽。

　　裴慕璟的眼中，不著痕迹地閃過了一抹兇意。

　　正如六姑娘想的那樣，趙太太找裴二打聽柏大人，明顯是另有所圖。

　　假若裴二真的說了什麼，把裴氏牽扯進去，那就真的是身上沾了血，怎麼都洗不幹凈了。

　　六姑娘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慕璟。

　　她明顯是不相信裴慕璟說的話。

　　若是最近上京城中真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那他這個中都督，豈不是應該很閑？

　　前幾日，她還聽玉竹提起，裴大公子又帶著人出門了。

　　至於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六姑娘看裴慕璟避開了話題，很有眼色地和裴慕璟告辭：「家中姊妹還在客房等我，我先回去了。」

　　裴慕璟：「六姑娘慢走。」

　　六姑娘朝著裴慕璟福了福身子，帶著文氏走了。

　　「大人。」

　　站在裴慕璟身後的初七，低聲和裴慕璟說哈：

　　「用不用屬下去提醒趙大人一聲？」

　　竟然把心思都打到了裴氏的身上，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不必。」

　　裴慕璟冷著一張臉，神情淡漠：

　　「那個姓趙的，蹦躂不了幾天了。」

　　看來，上次去趙氏喝茶，並沒有讓他夾起尾巴好好做人。

　　反而是有恃無恐，猖狂的很呢。

　　初七：「大人現在要對趙氏動手嗎？」

　　裴慕璟整理下並不淩亂的袖子，語氣淺淺：「不需要我們動手。」

　　趙氏從根兒上就已經爛了，破敗是早晚的問題：

　　「你讓人留意些就行了。」

　　「是。」

　　半盞茶後。

　　客房。

　　六姑娘簡單洗漱之後，換了一件青色的衣衫，坐在窗下喝茶。偶爾看著寧氏抱著孩子，坐在樹下。笑眯眯地看著正在和婢女玩兒的大公子，時不時地囑咐兩句：

　　「慢些跑，當心摔倒了。」

　　「慢一些……」

　　「頭上都是汗，當心吹了風……」

　　「……別急，當心些……」

　　偶爾還能聽到大公子奶聲奶氣的回答：

　　「好……」

　　「飛飛……」

　　「……還想飛……」

　　「大公子難得這麼高興。」

　　玉奴笑著走了過來，看著窗外玩兒的盡興的大公子，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謝府規矩多，就算是小孩子，在院子裡也不能恣意歡快地大笑，沒有規矩地跳來跳去。

　　「是啊，」六姑娘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這才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她接過了玉奴遞過來的茶，隨口問了句：「小八和小九呢，怎麼不見其他人呢？」

　　玉奴道：「八姑娘和九姑娘出去玩兒了，五姑娘和趙五姑娘在隔壁的客房裡說話。」

　　六姑娘點了下頭，低頭喝了一口茶，「幾位太太呢，怎麼也不見人？」

　　玉奴：「幾位太太去了大殿，聽大師傅講經。趙姨娘和三姑奶奶在外面說話。哦，對了，」玉奴轉身，去將在床上的棗紅色柏木匣子拿了過來，「這是杜大姑娘送來的見面禮。」

　　六姑娘看著匣子裡，能晃花人眼睛，又大又圓的夜明珠，哭笑不得：「這杜家也太財大氣粗。」

　　這才見第一面就送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她要怎麼還禮？

　　「奴婢也是拒絕不收。可是，那個送禮的人，扔下這個匣子就跑了！」

　　提起當時的情景，玉奴還是氣的不行。

　　哪有這樣，強逼著人家收禮的？

　　文氏進門，剛好聽到玉奴說話，便接了一句：「怕是杜家有意結交。」

　　「那位杜大姑娘心思玲瓏，又是杜老爺親自教出來的姑娘，自然是不會差到哪裡去。」

　　六姑娘順著文氏的話往下說：

　　「杜家家財萬貫，想要用銀錢為自己趟一條錦繡前程，也在情理之中。」

　　六姑娘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扭頭看著還在院子裡玩兒的大公子，眉宇間染上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杜如蘭能把生意做的那麼大，還能守得住那份家業。可不是憑藉為人處世的圓滑，那人心中，應該是頗有自己城府。」

　　至於是什麼成算，怕是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文氏：「奴婢覺得，怕是您建的商隊，讓杜如蘭有了什麼別的心思。」

　　杜家的反應在六姑娘的意料之中，六姑娘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訝異之色：「有什麼心思，都很正常。就怕有的人，動的歪心思。」

　　玉奴：「若是杜家找上來，姑娘要和杜家合作嗎？」

　　文氏：「做生意，還是不要合夥兒比較好。免得出了什麼事情，掰扯不清楚，平白傷了感情。」

　　「總歸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收起來吧。」

　　六姑娘吩咐著：

　　「回去之後，在尋一樣合適的物件兒，再送去給杜大姑娘吧。」

　　玉奴應了一聲：「是，」轉身將杜家送來的匣子，收進了包裹裡。

　　文氏正陪著六姑娘說話，忽然聽到了外面傳來了哭聲。

　　六姑娘皺了下眉，「玉奴，出去看看。」

　　玉奴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是，」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沒過一會兒，玉奴便去而復返，「姑娘。」她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是嚴府的一個妾室，躲在咱們房間外哭。」

　　「嚴府的妾室，來我房間外面哭什麼？」六姑娘皺緊了眉，一臉不悅。

　　玉奴忙道：「奴婢不知。」

　　六姑娘又問道：「問出來是因為什麼事情了嗎？」

　　玉奴：「奴婢不知。」

　　六姑娘轉頭，看了一眼文氏。

　　文氏立刻會意，朝著六姑娘點了下頭，福了福身子，便躬身退下了下去。

　　六姑娘手中的茶還未喝完，文氏就已經進了門。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

　　「如何？」六姑娘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隨口問了一句。

　　文氏恭敬地站在六姑娘的身側，低聲回話：「聽說，是三姑奶奶給她孩子的食物中下毒，讓她孩子昏迷不醒。郎中給孩子吃了很多葯都不見醒，所以，今日是來求菩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