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變身傾世長生仙,我以醫術救世人

第一卷:默認 第536章 禍國殃民

  夜色如墨,濃重的黑暗似深淵巨獸,僅僅露出一角,便似有将整個大地吞噬的可怖之勢。

  縣衙内,許多人飯還未吃完,那邊蘇尚便不得不吩咐屬下趕忙備好車架,準備外出。

  江大寶匆匆忙忙地往嘴裡塞了幾口飯菜,囫囵吞咽下去,随後利落地挎上刀,帶着一衆手下緊緊跟在蘇尚身後。

  門衙裡懸挂着的燈籠,散發着昏黃的微光,映照出他們的背影,一行人沿着街道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馬車緩緩行駛在泗水縣的街頭,車輪滾動,發出沉悶的聲響。蘇尚坐在車内,雙眼微閉,試圖小憩片刻。

  她實在是太過疲憊,然而局勢緊迫,她不得不強打精神。很快,便要面臨真刀真槍的較量了,她心中暗自思忖,若是相公在此,又會如何應對這複雜的局面呢?

  她絞盡腦汁,卻始終不得其解。畢竟她出身商賈之家,雖讀過不少書,可書中的道理方法,在現實面前,卻難以立刻運用。

  現實與書中所寫,差别實在是太大了。

  她靜靜地坐在車裡,與這無邊的黑夜一同沉默着。走到如今這一步,既是爺爺的安排,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回想起當年,一切的起因似乎都源于她與相公的姻緣。她扪心自問,自己真的渴望當官嗎?細細想來,似乎并非如此。

  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内心的想法逐漸明晰。還記得與相公初次見面的那幾次,幾杯酒下肚,她曾口出狂言,說誰會在乎窮人有沒有一口飯吃。那時的她,對世間疾苦并無太多感觸。

  後來,她鑽研法學,又跟随相公來到泗水縣,這一路的種種經曆,讓她逐漸看清了這世道的真實面目。

  是啊,在這世間,又有誰會真正在乎那些窮苦百姓的死活呢?

  就像她如今所做的這些事,官吏、商戶,泗水縣裡的各方勢力,對于她所追尋的目标,哪怕是隻言片語都未曾提及。

  或許,她一直追尋的,是相公的背影,又或許,是相公言語中所描繪的那個太平盛世的模樣……

  “大人,我們到了。”江大寶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進來。蘇尚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平複了一下心情,随後輕輕掀開車簾。

  刹那間,酒樓裡通明的光亮灑落在街道上,打破了夜晚的甯靜。遠處,傳來幾聲狗吠,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酒樓大門兩側,候着許多侍從。見蘇尚現身,他們立刻熱情地上前迎接,恭敬地引着路,蘇尚邁着沉穩的步伐,緩緩走進酒樓之中。

  酒樓内燈火輝煌,布局極為華麗。這般奢華氣派的場所,在泗水縣并不少見,大多都是富賈們名下的産業,倒也不足為奇。

  以水梁山的經濟狀況而言,所有能賺錢的營生,幾乎都被大戶們壟斷,而剩下的那丁點兒微薄利潤,便是散戶們艱難求存的空間。

  “蘇大人,我候某可是恭候多時了!”寬敞的一樓大廳裡,擺着一張長長的桌子,顯然是經過精心布置的。

  坐在桌旁的侯家主,瞧見蘇尚進來,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連忙起身,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快請坐,快請坐!”

  蘇尚面帶微笑,微微點頭示意,邁着從容的步伐走到桌前,在侯家主的對面坐下。兩人之間隔着一張桌子,各自背後都站着手下。

  衆人互相警惕地對視着,江大寶更是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時刻保持着警惕,隻要稍有風吹草動,便有拔刀相向的架勢。

  “候某我比蘇大人年長幾歲,鬥膽自稱一句前輩。我經商多年,像蘇縣令這般英雄出少年,年紀輕輕就坐到了縣令這等高位,侯某生平還真是罕見啊。”侯家主笑着說道,同時伸手示意手下幫忙倒酒。

  蘇尚臉上的笑意未曾減退,她輕輕搖了搖頭,謙遜地說道:“候前輩過譽了,本官不過是仰仗家中先輩的餘蔭,再加上自己稍加努力罷了。

  若是與普通文人家境相同,即便苦讀經典,卻難以領悟其中真谛,再加上生活供給不足,恐怕也隻能名落孫山。”

  “蘇大人當真謙遜。”侯家主端起酒杯,淺飲了一口,心中已然有了計較,便道:“俗話說得好,甯交一友不交一惡,蘇大人,您說這話在不在理?”

  “自然在理。”蘇尚贊同地點了點頭,也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微笑着說道:“在家靠家人,在外靠朋友。行走江湖,若能得友人相助,辦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

  “蘇大人果真是明白人!”侯家主喜形于色,哈哈大笑起來。過了片刻,他止住笑意,一臉真誠地說道:“既然如此,那蘇縣令是打算在泗水縣謀求些什麼呢?這本地門派、勢力、商戶衆多,行事稍不留意,便容易招人記恨。我侯家在這縣中經營多年,多少還是有些能力的。如今看縣令的意思,若是打算在縣中經營商道,那我們侯家以及商行上的朋友,都可以為您提供幫助啊。”

  蘇尚聽聞,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問道:“此言當真?”

  “毋庸置疑!”侯家主肯定地回答道,接着壓低聲音,笑着說道:“我對蘇大人您是一見如故,為表誠意,就讓我先幫您一件小忙吧。”

  “候前輩太客氣了!”蘇尚連忙推辭,臉上帶着幾分不好意思。

  “一件小事,一件小事!”侯家主大聲說道,聲音蓋過了蘇尚的推辭,“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意,辦事同樣如此。世人都道無奸不商,可又有幾人能懂‘誠達四海’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呢。”

  蘇尚看着侯家主,神色認真地說道:“那就讓他們把手裡的生意放松一些,多給其他人一些活路和機會,莫要再全力把持縣裡和水梁山的市場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侯家主親自起身,為蘇尚添了一杯酒,臉上依舊挂着笑容,說道:“做生意哪有奔着虧錢去的,蘇大人,您換個要求吧。”

  “我說候家主,你不會以為能在泗水縣吃一輩子老本吧?”蘇尚表情嚴肅起來。

  侯家主放下酒壺,目光緊緊盯着蘇尚的臉,沉默片刻後說道:“候某早年漂泊四方,最後才在泗水縣紮根,一路摸爬滾打,才有了今日這番成就。

  我不指望在泗水縣發家立業,難道還要去外頭,與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競争嗎?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這叫向死而生。”蘇尚輕輕敲了敲桌面,臉上又浮現出笑意,“識時務者為俊傑。等朝廷平定北方,回頭整治東南倭寇,屆時這片地方便是朝廷開刀的首選之地。侯前輩,時代已然不同了,從前江湖武林中,隻要武功高強便能橫行天下,可如今,朝廷有了火槍大炮、機關巨物,早已能夠掌控大局。唯有緊跟朝廷,方能睡得安穩,吃得踏實啊。”

  “此言差矣,朝廷雖好,可平定北方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百年,你我又能有多少光陰可以虛度?蘇大人,活在當下才是最實際的。”侯家主言辭懇切地勸說道。

  蘇尚收起笑容,站起身來,說道:“如此看來,怕是要讓侯家主失望了。”

  “蘇縣令既然如此固執,到時候可别怪我們不講情面。”侯家主盯着蘇尚,冷冷地笑道。

  “講不講情面,就看誰能在泗水縣笑到最後吧。”蘇尚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江大寶見狀,趕忙帶着人跟上,一行人踏出酒樓大門,魚貫而出。

  桌前,侯家主強忍着心中的怒意,叫來親信,低聲吩咐道:“去給孫文興送個信,讓他們動手吧,不必再留情面了。”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在乎臉面,在乎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地位。一旦撕破臉皮,便很難再和好如初。走到這一步,雙方其實都有所預料。

  分開之後,彼此之間的較量也就無需再遮遮掩掩了。

  針對蘇尚以及當地官府的行動,很快便在第二、第三天展開,如同驚雷般猛然劈下。起初,動靜還比較小,而後逐漸變大。

  背地裡,那些散戶以及許多與官府有過接觸、原本還在猶豫是否要投靠官府的人,看到這陣仗,心中大為震驚,暗自慶幸自己還好沒有聽信那女官的話。畢竟蘇尚曾承諾他們,隻需在暗處響應就行。

  此刻看來,沒聽信她的話,當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衆人紛紛想着,果然官府靠不住啊,女人終究是女人,難成大事!

  夜裡談判破裂之後,從第二天開始,先是支持官府的官員、小吏,以及他們家中的親朋好友,被縣内商戶毫不留情地驅除,趕出莊園,不再任用。

  這一事件的發生,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水梁山的形勢格局特殊,那些沒有門路的百姓,隻能依靠這些商人讨生活,幫他們種地、做生意,不斷付出自己的勞力。可如今沒了活計,生存便成了大問題。

  矛盾的出現與轉移往往很容易,沒幾個人會去深究事件發生的精确原因和背景,他們隻知道自己沒活幹了,沒有收入了。

  在大戶們的不斷煽動和誇大之下,這些百姓将自己的悲慘處境歸咎于支持官府做派的人,或許是自己的父親,或許是自己的丈夫。

  心中的憤恨越來越深,于是乎,衙門這邊開始亂了起來。

  第三天一大早,衙門外便圍滿了百姓,大多是貧農。他們衣衫褴褛,衣不遮體,手裡高舉着農具,對着衙門大聲叫嚷,紛紛表示要找新縣令讨要說法。

  這片土地上,朝廷失去權威已經太久太久,久到這些普通百姓都快忘記了官府與朝廷的真正威力。

  若不是當今皇上暫且無暇顧及,一旦上心,不計代價,莫說是水梁山,哪怕是南州府、東州這種大地方,他隻需在地圖上輕輕一點,那勢不可擋的鐵騎與威力巨大的機關巨獸,便能将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江大寶在衙門外抵擋了一陣,盡管他身材壯碩,可面對如此衆多的百姓,也漸漸力不從心,累得滿頭大汗。

  最後,他氣喘籲籲地跑進了衙門裡。此時,蘇尚還在操心工廠那邊的事情,對于眼前發生的這場動亂,似乎并不怎麼在意。

  “老爺,外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快撐不住了!”江大寶喘着粗氣,焦急地說道。

  蘇尚聞言,擡起頭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扇年久失修的大門,在衆人的推搡下劇烈顫動着,粉塵簌簌落下,仿佛随時都會倒塌。

  她思索了片刻,說道:“去把所有人都召集到這裡來。”

  江大寶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縣衙大門,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實在不明白縣令老爺的想法,但也隻能點頭領命而去。

  蘇尚接着叫來師爺,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見多識廣,之前還跟着她去過水梁山,對許多事情都有所了解。

  此時面對發生的這一切,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奇,看向蘇尚時,又流露出十分敬佩的神色。

  “你且這般……”蘇尚小聲地對師爺吩咐着,師爺連連點頭,聽完之後,忽然恍然大悟,興奮地大步退下。

  “蘇姐姐,你不會玩脫了吧?外邊至少有好幾百人呢,你這下打算怎麼辦?”法昭臨被這兩天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

  如此大規模的農民起事,她此前從未親眼見過,如今算是開了眼界。若是在京城或者中州,這群“刁民”頃刻間便會被抓捕入獄。

  “我家小姐不會出問題的……”小翠在一旁為蘇尚打氣,嘴上雖這麼說,可她的眼睛卻不時地看向縣衙大門,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蘇尚聽到她們的話,輕輕推了二人一下,笑着說道:“不必擔心,你們先去後邊等着,待會就會平息了……”

  法昭臨深深地看了蘇尚一眼,然後帶着滿臉擔憂的小翠離開了。因為她在蘇尚的眼中,看到了運籌帷幄的自信與隐隐的激動。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是縣裡商戶們有備而來的第一輪反擊。僅僅是解雇了官府手下的佃農和農戶,就能引發這般大的陣仗,這同時也是他們殺雞儆猴的手段,好讓那些在自家田産上勞作的佃農與幫工們更加老實,若是誰敢與官府有牽扯,這些沒了生計的人便是下場。

  蘇尚挺直身子,端正地站着,仔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帽。相公曾說過,古往今來,起義的大多是百姓,從未見過商人敢造反的。她擡頭望向懸挂在公堂上方那早已褪色的牌匾,心中感慨萬千。

  出身商賈世家的她,對這句話的感受愈發深刻。

  商人之所以不敢造反,是因為有規矩、有律法的約束,他們能在其中獲取利益,依附在百姓和王朝的根基上謀取财富。

  但若是沒了律法和規矩,商人便與賊寇無異,隻會禍國殃民。

  想到這裡,蘇尚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所以啊,這些趁機跳出來煽動民意的人,就是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必須将他們全部連根拔起,隻有這樣,才能徹底改變整個水梁山的局勢。

  相公,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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