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河發誓。
他活了十三萬年，都沒聽過這麼離譜的要求，而這種要求，還是出自顧寒之口！
不止他。
就連老孫，也是一臉的詭異。
無奈之下。
顧寒隻好解釋了起來。
這些年，他際遇也算非凡，先前在九重魔域的五雷獄中，不滅劍體更是一舉突破到了第六重，可不朽劍魂，卻原地踏步多年，沒有寸進，依舊停留在第二層！
相較而言。
不朽劍魂達成條件，要比不滅劍體苛刻得多。
數十年來。
他輾轉各處，見到的劍修雖然很多很多，如今更是身處玄天大域，劍修更是不可計數，可除了大衍劍經的主人和雲劍生之外，劍意能稱之為巅峰的，便隻有玄天祖師和那位失蹤的八代劍首了。
隻不過。
這倆人一個去了正反天地，一個瘋瘋癫癫，不知所蹤，都不是現在的他能接觸到的。
初步做到紫青合一的慕星河。
反倒是個最佳人選！
“原來如此！”
聽了解釋，慕星河恍然大悟，驚歎道：“不曾想，這世間，竟還有如此獨辟蹊徑的劍道修煉之法，老弟的傳承……了不得啊！隻可惜，這法子倒像是給老弟量身打造的，旁人怕是根本用不了！”
“還請老哥成全！”
顧寒面色肅然，再次請求。
“又有何難？”
慕星河撫髯大笑道：“此乃老哥之幸也！想不到，我這紫青劍意，有朝一日，也能位列世間巅峰劍意之一！老弟放心，别說一劍，便是十劍百劍，千劍萬劍，老哥也能給你！”
“一劍！”
顧寒面色微變，強調道：“一劍就行了！”
“哈哈哈……好！”
聽罷注意事項，慕星河背後紫青雙劍齊齊一動，倏爾飛出，竟隐隐有就此合一的趨勢！
與此同時。
一道灰色的蒼茫劍意鎖定在了顧寒眉心！
“紫青合一風雷動！”
“鬼神驚來蒼生劫！”
慕星河詩興大發，吟誦之中，紫青雙劍齊鳴，一道劍光倏爾斬落而下！
“老弟，接好了！”
話音落下。
劍光已是沒入了顧寒眉心之中！
身形一顫。
顧寒的意識突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神魂破碎又重組，毀滅中蘊含着新生……似過了一瞬，又似過了萬年，神魂已是再度複原，比先前那更加凝實，更加靈動，眉心之上，更是有了第三道劍痕！
不朽劍魂，第三層！
嘶！！
一旁，老孫看得直嘬牙花子，心都在哆嗦！
這世間。
對别人狠的人，多得數都數不過來，可對自己狠的人……他隻服顧寒！
片刻之後。
顧寒緩緩睜開雙眼，正好對上慕星河關切的眼神，“老弟，感覺如何？”
“感覺……”
顧寒認真感應了一番，突然笑了，“還不錯？”
先前出關以後。
他最多隻能徹底融合數十道劍意在世間意之中，可如今……至少翻一倍！
别的不提。
對劍意的掌控，已是遠遠超過了前一刻！
“唉。”
看到他的表情，慕星河已是隐隐明白了一切，輕聲歎道：“老弟身負如此劍道至法，來日必能屹立于諸天萬界之巅，大道可期！”
“老弟的劍道很完美。”
“手中之劍，亦不能殘缺才是！”
說話間。
他手掌一翻，一枚寸許來長，通體幽黑的物體已是落入了手中！
卻是一截劍尖！
鋒銳無雙，鋒芒盡顯，幾欲撕裂天穹！
乍一出現。
顧寒便覺得一道鋒芒掃來，刺得臉頰生疼，周遭的空間，亦是在這道鋒銳之意下，盡數破碎，
劍鳴聲忽起。
一柄破破爛爛的黑劍忽然落在了場中，對着那截劍尖，劍身輕顫，似有無盡的欣喜和渴望。
兩者的缺口。
不能說完全一緻，隻能說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果然。”
慕星河感慨道：“這劍尖，就是老弟的東西！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你的劍，就覺得特别熟悉！”
說話間。
袍袖一拂，将劍尖送到了顧寒面前。
“君子成人之美，這劍尖，今日便物歸原主了！”
顧寒沒說話。
看着那半截劍尖，心中感懷不已，沒想到，這柄殘劍，竟然也有補全的一刻！
“老哥，這東西，你哪找到的？”
“一處古戰場。”
慕星河如實道：“那裡，似乎涉及了紀元之初的那場大戰。”
顧寒有些意外。
卻又沒有多少意外。
他的疑惑，身世之秘，乃至所追尋的一切……都跟紀元之初的那場大戰，脫不開關系。
“老弟。”
慕星河好奇道：“這劍，你是從何處得來？”
“如果我猜得不錯。”
顧寒笑了笑，“應該是我那個沒見過面的親爹留下的。”
“原來如此！”
慕星河若有所思道：“看來，令尊身份，修為……遠超出我等的想象！卻不知他經曆了何種大戰，這劍竟然破碎成了這個樣子！”
以他的眼力。
自然看得出來。
這黑劍雖然看上去破破爛爛，可材質之玄奇，劍身之劍影，實乃他生平僅見，沒有之一！
“那就無從得知了。”
顧寒将自己的身世大概說了說，苦笑道：“我跟他，一次也沒見過。”
他的家事。
慕星河并未過多發表意見。
目光一轉。
又是落在了黑劍之上，遺憾道：“可惜了，這劍材質之堅，已是超過了老哥的理解了，劍尖雖然找到了，可要想續接上，怕是……難如登天！”
“能找到就行。”
顧寒将劍尖收了起來，反倒不擔心，“至于續接斷劍……會有機會的。”
他第一個想到的。
就是大夢老道。
他決定稍後去找梅運，讓他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再上演一出苦肉計……不信老道不出手！
“老哥，你這個人情，太大了！”
“這有什麼！”
慕星河擺擺手，滿不在乎道：“我和老弟意氣相投，一枚用不上的劍尖，對我而言，不過是雞肋罷了，情分，比什麼都重要！來日若是你到了正反天地，咱們哥倆再好好論道一場！”
“老哥，你要走了？”
聽到對方話語中似有去意，顧寒有點不舍。
有的人。
相處一輩子，也隻是點頭泛泛之交。
有的人。
隻是一面之緣，便意氣相投，生死與共。
對他們二人來說。
對方，都是後者。
“人生無不散之筵席。”
慕星河感慨唏噓，詩興大發，輕聲道：“山海向有歸期……”
“風雨自有重逢。”
話沒說完，另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完美地接上了他的後半句。
恩？
慕星河心裡一動，朝着聲音的來處看了過去。
天穹之内。
一道泛着幽冷氣息的星船緩緩駛來。
船頭上，一隻造型别緻的四輪小車極為引人注目，小車之上，端坐了一名中年文士，眼神中似有惆怅之色。
打量了對方一眼。
慕星河突然又道：“天地有盛意？”
那文士思忖片刻，接道：“山水總相逢。”
慕星河再道：“風月無邊思？”
那文士繼續道：“江風共長歌。”
嘶！
慕星河汗毛倒豎！
他面色一肅，拱手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
那文士忙拱手還禮，“區區不才，姓李，單名一個尋字！”
“李兄？”
慕星河的眼神越來越亮，“你也懂詩？”
“略懂，略懂。”
那文士謙虛道：“李某昔年未曾修行之時，曾讀過幾年私塾，參加科舉，僥幸中過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