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洞。
乃是當年原正陽閉關修行之地，雖然後來被他棄用，可洞内已是沾染上了他的劍意，再之後，玄劍門内有不少修為有成的劍修在此修行，用原正陽劍意磨砺自身的同時，同時也留下了自己的劍意。
久而久之。
這裡面的劍意便越發厚重，在裡面修行，雖然說進步極快，可也要同時承受被劍意磨砺的痛苦。
與那山門相比。
能經受住裡面劍意磨砺的弟子，就更少了。
故而。
這劍洞既是修行之地，也是懲罰之地。
“是麼？”
顧寒來了點興趣，“我去看看。”
“這……”
嶽明有些猶豫，“看沒問題，可小兄弟一定要注意，裡面的劍意有些狂暴，須得打起十分的精神應對……”
這次。
倒不是試探。
而是他怕顧寒一時大意，出了差錯，他就沒法跟原正陽交代了。
人群中。
不少去過劍洞的劍修深以為然。
在劍洞裡面。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中的劍意所傷。
“多謝。”
顧寒笑了笑，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身形一晃，已是進入到了劍洞之中，同時也明白了嶽明所言非虛。
那山門的壓力。
主要針對精神層面。
可這劍洞不同。
陡一進來，顧寒便覺得一道道霸道狂暴的劍意主動朝他身上落下，大有不将他撕成碎片不罷休的狀态。
不分敵我。
攻擊性極強！
針對的就是實力和修為！
其中最霸道的一道劍意，他并不陌生，是原正陽的，其餘的劍意相比雖然遜色了許多，可如此多劍意糾纏在一起，讓他也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一時間。
他突然起了好勝之心，想要看看自己能和這些劍意周旋到什麼程度。
轟！
念及此。
他身上陡然綻放出一縷鋒芒之意，随着修為的攀升，一道重劍和殺劍組合而成的劍勢升騰而起，與洞内的劍意不斷抗衡了起來！
刹那間。
劍勢和劍意你來我往，俱是想将對方徹底壓下，引得這劍洞不斷震動不停。
外間。
聽到劍洞内不斷傳來的巨響。
衆人心驚肉跳。
“唉！”
一名長老有些着急，“他竟然想用自己的劍意抗衡劍洞的劍意？就算他再優秀，這也……也太……”
他很想說。
顧寒有點不自量力。
衆人也是暗暗吸涼氣，佩服顧寒的膽大妄為，平日裡他們入劍洞，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盡量避免引起劍洞内的劍意暴走，又哪敢像顧寒這樣硬碰硬的？
須知。
那些劍意都是有靈性的，遇強則強！
除了幾位長老。
劍無塵都不敢這麼幹！
純粹是找死的行為！
“我把他帶出來！”
嶽明面色凝重，“這位小兄弟還是有些年少氣盛，若是他傷在了裡面，咱們可沒法跟門主交……”
轟！
轟隆隆！
話未說完，衆人隻覺得腳下劇烈晃動了起來，而不遠處的劍洞……轟然倒塌！
塌……
塌了？
衆人有點沒反應過來。
“快！”
嶽明心急如焚，暗暗後悔不該讓顧寒一個人進去，身形一晃，便要沖進去，“救人……”
剛說一半。
漫天煙塵中，一道灰頭土臉的人影落在衆人面前。
顧寒。
“你……”
嶽明瞪大了眼珠子，“你沒事？”
“不好意思。”
顧寒一臉的尴尬，“見獵心喜，沒收住手……等師兄回來，我親自和他解釋……”
“……”
衆人徹底傻眼。
這種妖孽……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咳……”
顧寒更尴尬了，連忙轉移話題道：“咱們繼續看看？”
“啊？”
嶽明有點沒反應過來，“好……好……”
随即。
他将顧寒帶進了玄劍門後山。
身後。
一群人也跟了進來。
本來，除了嶽明幾位長老，旁人是沒資格進來的，隻是他們此刻仍舊處在顧寒帶來的巨大震撼中，下意識的就忘了這件事。
入眼。
便是那千餘柄長劍。
“這麼多劍！”
顧寒暗暗咋舌。
後山原本一片荒涼，可此時有了這千餘柄長劍的襯托，反而多了幾分孤高冷冽的意味。
“這是劍林。”
嶽明強壓下心中的震撼，将劍林的來曆和規矩跟顧寒解釋了一遍，“裡面的劍乃是自玄劍門建立以來收集的，當然了，玄劍門弟子若是壽元盡了或者意外身死的，他們的劍也會重歸劍林之中，等待下一任主人。”
顧寒心中恍然。
這劍林内的不少斷劍，應該就是這麼來的。
“恩？”
也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重明似發現了什麼，身形一晃，已是來到了原正陽的洞府前。
茂密的藤蔓下。
隐隐露出了一角黑色。
“是這東西？”
它眼睛一亮，單翅一擺，瞬間将藤蔓掃去，露出了一塊黑色巨石。
長三丈。
寬一丈。
厚三尺。
表面平滑無比，頂上還有一個方圓兩尺的凹坑。
嶽明幾人欲言又止。
他們很清楚。
這塊黑石，是原正陽的禁忌，平日裡别說摸了，便是要走近看看，都會被他嚴厲地呵斥一頓，隻是他們也從那五名劍修口中聽說了重明被原正陽稱作‘雞爺’的事，想攔卻又不敢攔，隻能眼巴巴看着。
“雞爺。”
顧寒心裡一動，“這是……”
“是劍碑。”
重明眼中閃過一絲緬懷之色，“是他仿造的，别說，還挺像的……”
“劍碑長這樣？”
千夜突然開口，“怎麼看不到那劍痕？”
對于一字劍碑。
他自然也是十分好奇。
“應該是原師兄模仿不出來。”
顧寒想了想，“雞爺說，沒人能完全模仿那道劍痕，就連祖師的笨劍，也不能。”
“是麼？”
千夜啧啧稱奇，“若是有機會，倒是要見識見識那真正的劍碑了。”
說着。
他看了看巨石上的那個凹坑，有點納悶，“這玩意是什麼？”
“這……”
顧寒嘴角一抽，“應該是……”
話未說完，卻見重明輕輕一躍，恰好落在了那凹坑中，雞屁股扭了扭，蹭了蹭，惬意地籲了口氣，“真舒服……”
千夜：……
嶽明幾人瞠目結舌。
這巨石，他們自然不陌生，且一直以來，他們都好奇上面那個坑是幹什麼用的。
如今……
真相大白了！
“汪汪！”
小黑羨慕得直流口水。
“過來。”
重明半眯着眼，指了指身邊，“以後，這就是你的位置。”
“汪！”
小黑興奮地跳了上去，腦袋依偎在它翅膀下面，屁股使勁地磨個不停，似乎也想磨出個坑來。
不理會這隻作妖的狗子。
顧寒湊近了看，卻突然發現這巨石似乎缺了一角，很小，也很不起眼。
心裡一動。
一枚青灰色的古樸劍符已是落在了手中。
形狀。
大小。
和那缺失的一角，幾乎分毫不差！
“師兄有心了。”
他感慨不已。
除了那道神秘的劍痕，原正陽竟然連這種小細節都複制出來了。
“試試看。”
重明瞥了一眼劍符，“會有小驚喜。”
“驚喜？”
顧寒一愣，随即催動了劍符。
瞬間。
一抹古樸的劍韻擴散而去。
嗡！
嗡！
與此同時，那半山腰千餘柄長劍，無論外形，無論長短，無論破損與否，竟是……齊齊顫動了起來！
刷刷刷！
下一刻。
千柄長劍齊齊拔地而起，懸在了半空中，劍身輕顫，似在歡呼，似在雀躍。
铿！
也在此時。
一道劍鳴之音再次響起，一柄殘破的黑劍落在顧寒身前，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劍無塵那把細雨劍，隻是細雨劍似乎完全不敢和黑劍并列，顫抖中退到了劍林之中。
顧寒心中突然泛起一絲明悟。
輕輕地。
他合上了雙眼。
感知内，這千多柄長劍，殘劍也好，完整的劍也罷，他能清晰地感應到每一把劍的情緒存，甚至……能精準地控制每一把劍！
緩緩地。
他擡起了右手。
無聲無息間，千餘柄劍竟是齊齊彎了劍身，像是對劍符，又像是對黑劍，更像是對着他……表達臣服之意！
諸劍齊拜！
“……”
嶽明一衆劍修表情木然。
震撼太大。
他們已經徹底蒙圈了。
“劍首……”
唯有那五名劍修，知道原正陽對顧寒的稱呼，看着眼前這副匪夷所思的情景，喃喃自語，“他……真的是劍首……”
“啧。”
千夜感慨，“要破境了。”
話音落下。
顧寒身上突然出現了一絲缥缈之意，随即蔓延到了那千餘柄長劍之上。
羽化境！
他似陷入了某種明悟中，右手輕輕壓下。
瞬間。
玄劍門的後山，下起了一場劍雨。
真正的劍雨。